第51章 该有多好
步惊川一行人启程离开长衍宗的时候,还未过小雪。如今在长衍宗和疏雨剑阁走了个来回,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冬至。
长衍宗向来都会在冬至时准备些汤圆,分发给留在宗门的弟子,只不过他们回来得着实迟了些,宗门中已经没有多留下来的汤圆了。
他们路上走得急,也未在哪一处停留,也没机会在路上吃一回。步惊川听闻宗门中没有余下的汤圆,倒是有些失望。
他们在夜间抵达宗门,宗内大多数弟子已经歇下,唯有师娘裹着一身保暖的火狐皮,立在宗门阵法入口。
那火狐皮在月色下也泛着隐隐的火光,步维行远远便见到了,当下加快了脚步,“清闻,晚上这么冷,你怎的在此处等着。”
师娘姓岑,名清闻。她自己身体也不好,步维行每次都不愿见她操劳。
见得步维行紧张,岑清闻却笑了笑,“我听说你们这几天能到,便提前出来候着了。”
“如此冷的天,若是我们没到,你岂不是在这处等一夜?”步维行语带责备,却放柔了口气。
“那自然不是,我也没有这么蠢笨,”岑清闻答道,“现在时候不早了,若是等不到你们,我过会儿便会回去。放心,我自己便是医修,自然对自己身体爱惜得很。”
步维行向来都是个直来直去的火爆性子,唯有在岑清闻面前会稍稍收敛一二,也就只有她才能将他的火气按捺下去。
岑清闻既这般说了,步维行也不再发作,只伸手替她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披风。
师父与师娘多年恩爱,步惊川看在眼里,也生出几分羡慕。他二人相携走过多年,一言一行间默契无比,也不知自己多年之后,能否遇到如师父师娘一般合拍的道侣。
“都累了罢,正好明日休沐,今夜便好好休息一番。”步维行的话打断了步惊川的思绪,步维行又叮嘱了几句,让各位弟子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步惊川屋中大半月没来过人,更无人替他打扫,甫一开门便有呛鼻灰尘扑面而来。见此时还是戌时,步惊川便去院中打了水,进到房中打扫。
待他终于打扫完毕,却忽然见到院中站了一人。
那人一身素白衣裳,在泠泠月色下散出的华光格外耀眼,叫他一眼便发现了。尽管他身侧的厨房还亮着光,却仍是抢不了眼前这人身上的光华。
只一眼,步惊川便认出了那人,“秋白?”
秋白应了一声,行入院中,步惊川此时才注意到,秋白手上捧着一个白瓷碗,瓷碗里不知盛了什么,在这冷天里,正散发着袅袅白雾。
他方才全心全意地打扫,还未注意秋白是不是出来了,因此见到秋白后,除却最开始的惊讶外,他也未来得及多想。
虽然他对秋白手中的白瓷碗有着几分好奇,可那是秋白的东西,他不知该不该问。
秋白抬脚便进了屋,步惊川呆立在原地,仍在发愣。
不一会儿,秋白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
“还愣着做什么?”秋白倚着门框,低头看着他道,“你是嫌先前病得还不够?先进屋。”
步惊川这才回过神来,忙走近门口。
这时候,秋白一侧身,擦着他的肩便出去了。
只在这一瞬,他便见到方才秋白手上捧着的白瓷碗正放在桌上,碗里挤着数十个雪玉白净的汤圆。
他愣愣地回过头,却只见到秋白的背影,连出声询问都忘了。
又过了一会儿,秋白手上又捧着一个相同模样的白瓷碗走来,手上还拿着两个汤匙。步惊川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碗与汤匙,明明是他厨房中放着的。
长衍宗偏偏不缺地方,像他这般自小长在宗门的弟子,自己便有一个庭院,通常来说,那庭院中都会配备一个厨房。只是他不常自己动手,平日里吃喝都是去的宗门内统一的食堂,因此才闲置了。
秋白竟是用了他院中的厨房?
这回他胆子大了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见到那碗之中同样也是雪白的汤圆。
秋白行至门口,见他仍是一副呆愣的模样,便出声催促道:“还不进去坐下?”
步惊川恍惚着走到桌前,等坐下了才反应过来现在这副场景是怎么一回事。
秋白将手上的两只汤匙分别放入碗中,又将其中一碗推到他面前。
“给我的?”步惊川此刻才敢出声。
“是。”秋白只应了一声,便自顾自拿起汤匙从自己碗中舀起一枚汤圆送至嘴边,没有解释,更没有招呼的意思。
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步惊川一时间连怎么说话都快忘了。
定了定心神,步惊川按捺着心头升起的不知名情绪,问道:“为何……你会有汤圆?”
他分明记得,回宗门的时候他便问了一声,宗门里的汤圆早几日便吃完了,一直不知道他们的归期,因此也没有另外给他们准备。步惊川低头看着碗中的汤圆,想起先前回宗门时,自己确实问起了宗门中的汤圆,当时得知已经没有了,还失落了好一会儿。
当时他问得随意,得知宗中没有汤圆后,心头虽有失望,却也没有打算做什么,没想到竟是被秋白尽数看在眼中。
见秋白已经开始吃,步惊川也忙舀起汤圆,尝了一口。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秋白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的心思就全去到了秋白身上,一时不查,滚烫的汤圆便入了口。
滚烫的汤圆烫得他表情都扭曲了一瞬,他连连吸气,囫囵将口中的汤圆吞了下去。
吞得太急,他还未尝出那汤圆的味道。
一抬眼,他就对上了秋白的视线。
秋白看着他,挑了挑眉,“这么着急?”
被秋白这般打趣,步惊川不禁有些脸红,“没有,是太烫了……”
“那便小心点儿,”秋白轻轻一笑,“若是还想吃,厨房里也还有,不用急。”
步惊川应了一声,想辩解这不是自己心急,又觉得这般辩解似乎又有些小题大作了,只好作罢。
回想起秋白的话,他拿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问道:“不是说宗门里都没有汤圆了吗?你这个是从哪里弄来的?”
应当不是偷的。先不说秋白不会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他也知晓宗门中此时已经没有汤圆了,否则师娘肯定会给他拿来的。
“方才你回到宗门的时候,我出去了一趟。”秋白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走出了步惊川的院门似的,“不远处有个村子,我便是借了人家的东西,在人家家里做好了汤圆,拿上来的。”
“这是你做的?”这惊喜显然在步惊川的意料之外,他倒是没想到这手中的汤圆竟是秋白亲手做的。
一时间有些后悔,方才那个汤圆怎么没尝好味道就吞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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