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就是遇到了骗子。

先不说周末昼压根不认识我，其次找人试镜怎么会直接打到演员这里，但我还是没有直接问出，以至于对方觉得传达到位了，给了我一个地址，就叫我下周三过来。

然后没等我回应，便把电话挂断。

我对着手机错愕，鹿鹿刚好来叫我，见我这样以为我遇到什么事，忙问我怎么了，我似做梦一般抬头，和她说了这件事。

“…你是不是遇到电话诈骗了？要你银行卡号和支付宝了吗？让给定金了没？”她一连串问题抛出来，我都摇头。又小声说给的地址就在上次去的宁城宴厅楼上，鹿鹿也一时沉默，到最后揪了自己一把，狐疑地自言自语，“时来来了？”

“季老师，谢导让我来叫您。”门被敲了两下，片场的场务探出头，打断了我们，“他问您是跟他的车走还是和我们走？跟他走的话现在就要去了，快来不及了。”

我一怔，连忙说道，“这就来。”

我今天杀青，正逢晚上剧组收工，要去吃饭，我因家在江城，不着急回去，谢平就捎带上了我。

出来时天都黑了，我抬头望了望，突然想这电话要是真的，那这周末昼大晚上通知人试镜也真是够随性的。

剧组这次聚餐的人不多，也不正式，找了个大排档便随便坐下，又去隔壁点了堆烧烤，一堆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谢平旁边挨着男女主，我坐在角落，偶尔抬头和他们说说话。

新来的男二和我搭戏不多，但可能是喝了点酒，对着我望了又望，突然说，“我总看你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他生性开朗热情，我和他坐在一起也被劝着喝了好多，闻言也有点愣不神，直白道，“可我们没见过啊。”

这倒是真的，谢平人脉广，本事强，临时找的人都极有国民度，根本不是我能有交集的。

“面熟才是对的，”不远处的女一听到我们对话，笑眯眯说，“小季演过好多戏呢吧，我好像还看过。”

她举了好几部片子，男二似乎想起了些，只是表情皱成了一团，一会儿说对一会说不对，女一边笑边叫他喝酒，又叫我别理他，说他肯定是喝多糊涂了。

我也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臊着脸摇头，“都出场没几分钟的。”

我早年入行，没什么背景，哪有戏我就去哪，估计男二也是因为这个，才看我面熟。

谢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见的，也凑过来大着舌头说，“你这影史比这几个加起来的都多。”

他指了指在座的人，大家都哄堂大笑，自原先男二走后，谢平又对我青睐有加，片场便一片和谐，已经很久未再出过孤立我的事。

大家都纷纷开起了我的玩笑，我鲜少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有些不习惯，便也捧着杯子假装喝多。

喝到最后大家都乏了，纷纷起身回去，这里离酒店不远，谢平便拍了拍我的肩，叫我也在这将就一晚，明早再走。

我想起家里的外婆，摇了摇头，还是婉拒了他。

走过这一段路便是出口，车也都停在那，大家三三俩俩聚在一起，谢平走在我旁边，抽了支烟。他年近五十，头上却已经有了白发，我望着他不知怎么想起了早逝的父亲，竟也觉得有些慈祥。

“等电影剪下来，你出场大概都没有二十分钟，”他几口抽完了烟，对着我问，“难受吗？”

我一顿，不知他怎么与我说起了这些，但我想了想，还是循着本心说，“难受。”

其实这些于我来说都已经是常态，我不过一个小人物，一个籍籍无名的演员被取代，被删戏，都太过平常。

只不过这一次经手的是纪明安，我才会格外失落。

“那这些天觉得苦吗？”

这个倒没有，我笑道，“不苦。”

他也笑了一下，烟味丝丝缕缕漫过来，他抽的不知什么牌子，我离的近了，总觉得有些辣，眼泪都要被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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