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虽未与林先生见过，却又交谈甚欢，后来他也说了，平时只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来找我，就不时时赖在这。

我彼时应了，心里却觉得过意不去，又想原来林先生比我想象的还要热情。我起初不知哪一瞬间，竟觉得他应该是更稳重一点，又或者笨拙一点。

可能不太会表达，但其实温柔又可靠，就像是…一只大狗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面的林先生止住了话，见我这样，身体微微前倾，问我怎么了。

他关切地望着我，神色之间又带着惯有的笑意，我猜他平常也一定都是个友善的人，忙说没什么，又在心里暗暗想，还是不像。

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的如此偏差，明明眼前的林先生，远比我想象的要率直随和。

我与林先生道别，林先生与我交换了联系方式，又叫我有事叫他一声便好，他这些天都会在这。我点头应了，等他下楼时又突然想起件事，忙叫住了他。

“怎么了？”林先生回头。

“林先生是昨夜回来的吗？”我小心翼翼措辞，“昨夜我好像在医院看见了您的车…”

“您身体怎么了吗？”我担忧地问。

林先生彼时已经下了楼，我与他隔了一道长长的楼梯，他的神色在阴影里显得晦暗不明，我不知怎么心里一紧，本能地就想跳过这个话题。

“…我今早才回来。”林先生却突然开了口，只不过语气听上去竟有些…咬牙切齿？

“小季可能是看错了。”

我“啊”了一声，也连忙道歉，又心想果然是看错了，看来昨夜在荔枝巷经过的那辆车，应该也不是他。

送他走后我便回了房，医生叮嘱我少动脚多休息，我折腾忙活了一上午，也才终于听了他的话。

因为已经下午，刚刚三四点的模样，我琢磨了一下外婆的作息，便给她去了电话。

这些天与她联系甚少，算来算去，体检的结果也差不多快出来，我便想问问情况。外婆接的很快，而且都不等我说话，就与我说了许多，我一边应着她的提问，一边又插着缝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体检结果怎么不拍给我看看。

外婆装傻，“我身体可好了。”

又想挂掉电话，“我要去跳广场舞了。”

我板起脸，“外婆，现在才下午四点。”

哪里来的广场舞。

外婆笑，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身体其实也不大好，从宁城转过来时我就有些担心，本想还要安排她住在疗养院，她却坚持要和我一起住。

“看啦，医生说都是老毛病。”她咳了一下，又提着声说，“没什么事，我现在还能出去跳舞呢。”

我听她咳时就皱起了眉，又听她说还常去跳舞，不由就更严肃，“是不是在外感冒了，外婆，江城降温快，你不要老出门。”

外婆打个岔想要糊弄过去，我没理她，又与她讲了好多，最后外婆被我念烦了，在那头嘟嘟囔囔说了两句，竟“啪嗒”一声，挂了我的电话。

我瞪大眼望着手机，打过去又被拒听，气了许久，又莫名笑了出来。

这样的脾气，也不知我父母还在世时怎么受得了她，又想我母亲好像也是这样，不由发笑，看来一大家子，只有我和父亲两个异类。

因为林先生的照顾，我好的也比预想中快了些。林先生来我这不算频繁，大概是怕影响到我的工作，来之前都会询问我一声，然后才会过来。

只不过林先生在网络上的语气非常平淡，问话也总是简短直接，偶尔的时候我还会想，幸好我是知道林先生是个热情的人的，不然光是与他微信聊天，我怕是真的会以为林先生很冷淡。

我想起我与他还说过这件事，就在他来给我送饭的时候，彼时林先生笑意不改，把饭推到我的面前，说，“怕什么，总比现实冷淡，网上热情的人好。”

我不懂他的意思，便疑惑地望向他。

他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来，朝我眨了眨眼，“毕竟像我这种，”他指了指自己，“你只要见了面，便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可是那些只能借着一根网线才敢表露真心的，”他微微笑起来，“小季，你觉得这种人叫什么？”

他问的这个问题十分奇怪，但我也认真想了，然后有些迟疑地回答他，“…胆小鬼？”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静默，我本还以为我答错了，但下一秒他又哈哈大笑，我错愕地望着他，看他笑意盈盈，又停下来，凑近了我。

“没错。”他语气戏谑，“可不就是胆小鬼。”

我愣了一下，紧接着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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