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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大宅大门高敞,门外屋檐下俩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被风吹得摇曳,天色由晴转阴,掀起一阵诡谲的寒风。
迎亲的队伍自街头浩浩荡荡而来,红绸铺了满地,一眼望去,红遍了整条街道。
沈家娶妻,灯笼高悬,红绸满地,应是高朋满座,客似云来。
此刻却噤若寒蝉,除却脚步马蹄声,恭贺之声一声不闻。
穿着喜服前来迎亲的男子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似有病入膏肓之兆,由下人搀扶下了马,在一众恭维声中踏进沈府迎亲。
沈之鸿稳坐高堂之上,新娘穿着大红的嫁衣,头上盖着一块红盖头,由喜娘牵引着,走到新郎面前。
鞭炮唢呐停了。
高堂之上安静地只听得见新郎低低咳嗽的声音。
喜娘将红绸一端递给新娘,另一端递给新郎,颤抖着说着吉祥话。
但新郎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喜娘的声音越来越抖,不止如此,她看新郎如看鬼魅般惊恐,一步一步后退,就连四周的下人也都面露惊慌,一窝哄四散而逃。
新郎的咳嗽停了。
因为他恍然发现自己手上不断的冒出黑气,不止是手,他全身都冒着腾腾的黑气。
苍穹剑宗的护山大阵并不只是坚不可摧,触碰过阵法的妖物,都会原形毕露。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嘶嚎,那团黑雾一点一点从新郎身体里冒了出来,四处飘荡后重新聚拢成人。
那其实不是人,只不过有着人的形状,四肢,甚至连脸上的五官也无,原本视物的眼睛只留黑黢黢的两个洞。
重甲侍卫手持长矛将人团团围住,可妖物又怎会将这点凡人放在眼里,黑雾化作的手朝侍卫挥去,大批的侍卫被撞得往后飞起,再重重落在地上,没了声息。
一股凛冽剑气破空而来,斩断黑雾的手臂,但很快手臂重新聚拢在臂膀之上,钳制一侧还来不及离开的新娘咽喉,将她带入怀中。
红盖头随风掉落,想象中慌张大乱的新娘此刻却波澜不惊地看着他,毫无半点慌张神色。
这并非沈家大小姐。
“你是谁……”黑雾声音嘶哑粗粝,下一秒“新娘”变成了一个穿着嫁衣的木头人。
黑雾心中生怒,魔气凝聚成爪,将木头人撕裂成碎渣。
四周的侍卫踌躇着不敢上前,对妖魔的恐惧如一道天堑鸿沟,横亘其中的是生与死,谁敢做那妖魔的刀下亡魂?
陆仙君从天而降,粗糙的青衫两袖清风,无刀无剑,刹那间那团黑雾已到跟前,与他不过咫尺的距离。
但陆仙君神色毫无惧怕之色,似乎对这种魔物见多识广已心中有数,一道白芒闪现,他两手间聚气成刃,不过抬手轻轻一挥,自下而上一道足以刺破虚空的剑影将黑雾四分五裂,如烟一般消失无踪。
这似乎耗尽他所有心神,脸色白得一丝血色都无。
四周的侍卫脸色一松。
但不过稍息,所有人后背一凉,几声惨叫惊呼后黑雾出现在几人身前将人掀飞。
他要逃。
守在阵外的付朝生冷冷一笑。
黑雾撞上阵法的屏障,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撕心裂肺。
“吵死了。”蒹葭掏掏耳朵,在自己百宝袋里翻翻捡捡,“灭魂铃,缚妖索,风云幡……不行,杀鸡焉用牛刀,就你了!”
就在蒹葭翻百宝袋的瞬间,陆仙君聚气凝神,一道道剑刃化作剑雨朝黑雾凌厉斩去,黑雾被压制得死死的,毫无抵抗之力,是他低估了陆仙君的修为,哪怕修为被封,对付这样的妖魔亦是举手之劳。
一声惨叫后,妖魔被掀飞十丈远,轰然倒地砸断了院里的假山,四肢尽断,脸上黑黢黢的洞口朝蒹葭望去。
蒹葭大怒,“他是不是觉得我是软柿子好欺负?”
尽断的四肢化成尖爪朝蒹葭飞去,蒹葭神色严肃,趁其还未聚拢成形之时,飞身往后直退,半空中祭出一张符咒,手掌合十结印,符咒上的符文自下而上瞬间自燃,化作点点火星飞散到妖物四周,火星所到之处窜起金色火焰。
金色火焰燃烧蔓延的速度极快,与黑雾相撞,仿佛烧滚的热油遇到了水,呲呲冒着水气。
黑雾倒地嘶声哀嚎,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逐渐哑然无声,周身魔气一点一点被金色火焰吞噬,最终归于寂灭。
“……咳咳——”陆仙君躬身,止不住地咳嗽。
战战兢兢的侍卫环顾四周,唯恐妖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蒹葭拍了拍手上的余灰,扬眉一笑,以为是一场硬战,没想到这妖魔如此不堪一击,不明白明明一簇火就能结束的事,怎么还会祸害城中百姓一个月?
陆仙君凝视着被下人搀扶起的新郎,眼底一抹凝重疑色一闪而过。
沈之鸿从外走进,朝两人拱手:“多谢三位仙君出手相助,多亏了三位我幽州城‘鬼娶亲’之事方能彻底解决,这是百年灵芝,赠与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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