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上几畦红姜地,寻家问人换铜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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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落种,第七天发芽冒土,第十五天叶高青绿及膝,第十七天一拢姜叶何田田,第二十天叶儿椭圆成墨绿,在第三十天叶寒在正午给红姜地浇过了最后一道水后,终于在冬至前一天叶寒三人迎来了第一个收获红姜的日子。

锄头铁锹挖掘太过粗放,容易挖断红姜破坏卖相,再加上红姜本就娇嫩容易破损,所以只能用手轻柔慢挖。叶寒三人冬至这天冒着小雪在地里忙活了一个上午,终于把红姜挖完并清洗干净。

洗后擦干的红姜被叶寒整齐分成两部分,分别置于堂屋左右两边的高桌木椅上,静待其自然晾干红姜表皮上的残余水分。

这时若有人来叶寒家参观,必然会被堂屋内的景象给震惊到——新收成的红姜高矮错落地摆放在桌椅上,自然随意,一如红姜本身的颜色一样浑然天成。远远一看,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春色早回,甚是清艳,然后你又会渐渐看出不同:右边的红姜似乎粉红更加正宗,落英缤纷,一如豆蔻少女误入情郎眼的垂眼娇羞,粉云扑面艳若桃李;而左边的红姜颜色略浅,犹如一朵桃花落下,水色清洗去了过多的胭脂,留下的就只有纯粹的天然淡粉色,淡似无颜,却早落心间,缭绕,不散。

轻手拿起一枚晾干的红姜,叶寒脸上慢慢生起笑来,即便已见过红姜无数次,但每次看见还是一如几年前第一次见到红姜时的那般欢喜,那时叶父还在,也是这样拿着一枚红姜逗着自己,脸上憨厚朴实的笑不带有一点杂质,有的只是对自己最纯粹的父爱,也就是那时起她真正把叶父当成是自己的父亲,也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就喜欢上了这种叫红姜的生物。

“姐姐,你很开心?”

“嗯!”

叶寒眉眼一弯,笑意更深,脸上心里满满都是装不下的喜悦,看着一屋的红姜,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和满足,就好像父母还在世,从未离开过她一样。

姐姐脸上这样的笑容青川以前也见过,那时的姐姐还是叶父身边一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梳着刘海发髻,跟着到清远寺送菜,看东看西一刻也闲不下来,然后没过几年就变成她一个人来送菜,而且整个人明显变得沉默了很多,不再怎么爱笑,话也简短得很,既不会多说一个字,也不会少漏一个字,每次匆匆忙忙而来又匆匆忙忙而去,不会多停留一刻,再后来叶父离世叶母病重,她的话就变得更少,他也只有每次在小湖边时才有机会跟她说上几句话,就这样一直到叶母也离世。

有很多时候,青川会不由自主地假设着,如果叶母头七那天姐姐没来清远寺,又如果元州太守那天没有对自己下毒手,他们之间又会是怎样?没有命悬一线,没有惊魂逃亡,没有生死相依,更没有现在一起流落云州,朝夕相处,这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那他们现在也许还在元州,他还是清远寺那个每天敲钟念经的小和尚,而姐姐也仍如常往寺中送着菜,每隔五日在小湖边一聚,就这样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慢慢长大,然后他也许会成为远近闻名的高僧,一生与佛相伴,而姐姐则会嫁人生子,过着她自己平淡温馨的日子,与他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所以更多的时候,他是庆幸这一切厄难的发生,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会与姐姐来到了云州,就在这一简陋的小院中,种上一拢红姜换钱,粗茶淡饭过着平常的日子,若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其实也挺好,只要有姐姐在。

突然,一枚浅粉近乎半透明的红姜从眼前落下,然后在他鼻尖处轻轻晃了一下,“你闻闻,这枚红姜是不是跟其它两种不一样?”

见叶寒笑里透着神秘,青川知道姐姐是想考考他,于是伸手接过先仔细观摩了一番,又放在鼻尖处闭眼深吸一口,瞬间一股清新自然之气窜入鼻中,往下落入胸膛内洗涤肺腑,往上冲入天灵清醒神志。

青川以前也见过红姜无数次,但如此罕见的红姜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面露惊艳不禁赞叹道:“这红姜颜色清雅脱俗,而这香味更是一绝,不似人间之物。姐姐,这是你培育出来的新红姜吗?”

听到如此好的评价,叶寒心里也甚是欢喜,自父亲去世后这雪姜便绝了世,她虽然也试过许多次但都没成功,没想到这次竟让她误打误撞给种出来了。

“这也不是什么新品种,主要是水的不同。”边说着,叶寒边从左右两边拿起红姜各一枚,然后将把三种颜色浓淡不同的红姜摆在面前比对着,“不同的水种出的红姜各有不同。你看这枚嫣红色的红姜是用河水浇灌的,中间这枚颜色粉红色的红姜则是用的井水,而这一枚浅粉剔透的红姜用的则是雪水。”

“而这雪水是我每天风雪无阻去城外云台山上背回来的,”花折梅生怕叶寒忘了他做出的“卓越贡献”,开口提醒着,不忘还说着自己幸酸,“为了背一桶水回来,我肩上都快勒出两条红痕了。”说着便开始揉搓起双肩来,不时还配上一副疼痛的模样。

今天红姜收成,叶寒心情好,懒得跟花折梅掰扯,勉强承认他的功劳和贡献,“让花大公子幸苦了,等把红姜卖了钱我专门给你炖一盆红烧猪蹄,让您补补脚,总行了吧?”

“这才差不多!”听见叶寒说给他炖猪蹄吃,花折梅顿时眼睛一亮。这近一个月天天馒头加腌菜,一口荤腥都没有,他都快忘了肉是什么滋味了。

说完旁话,回到正题,叶寒拿起那枚近乎半透明的浅粉色红姜,继续说道:“像这种红姜,我父亲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雪姜’,不仅仅是因为其晶莹剔透浅粉近雪,更重要的是要种出这种雪姜只能用雪水浇灌才行。”

雪水种雪姜?这种事青川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叶寒解释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种出的红姜各不相同是因为浇灌的水不同。你看河水经山穿林携泥带土,水中所含的杂质这么多,种出来的红姜颜色自然要深些;井水则不同,深居地底,不似河水易受外界污秽滋浊,但毕竟是从地下而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杂质,所以种出来的红姜颜色虽比河水种出来的要淡上许多,可离雪姜晶莹剔透的浅粉色还是差上那么一点。”

听叶寒这么一解释,青川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每天让花折梅去城外云台山,还每次下雪前都会将锅碗瓢盆摆在院子,就是为了收集雪水来种雪姜。”

叶寒点了点头回道:“雪水从天而来,不带丁点杂质,用它浇灌红姜才能种出这么晶莹剔透的雪姜来。只不过雪姜种植要求极高,只能用雪水浇灌,如果用其它的水,就算有那么一次,种出来的红姜也不会有这般纯粹干净的颜色。”

世上好物多难得,青川看着桌上才不到十块的雪姜,不禁有些惋惜,“要是所有的红姜都是雪姜,那该多好!”

叶寒拿着红姜轻敲了下青川的头,敲醒着他的异想天开,“哪这么容易!虽然现在正值冬季,但云州城偏南气候偏暖,能下雪的天不多,要不然我也不会让花折梅每天去城外山上辛辛苦苦背雪水回来。而且等冬天一过日暖再无雪,这雪姜也就种不出来,所以我们得趁着这个冬天多种些雪姜,多赚点钱。”

说到赚钱这事,三人立即来了兴致,默契围坐在桌边,商量着怎么拿这红姜换钱,毕竟这可关系到他们明天的生计。

边揉着额头被敲的地方,边听着叶寒培育红姜的不易,青川看着满屋深浅不同的红姜,终于问出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姐姐,家里有这么多红姜,怎么才能卖出去?”

一说到钱这个问题上,三人这才想起这一屋红姜不仅仅是好看的摆设,更是关系到他们以后的日常生计问题,默契聚拢一起,商量着办法。

花折梅看着满屋深浅不一的红姜,最先说话,“叶寒,你不是说过把红姜卖给云州城内的各大酒楼饭馆,肯定能狠赚一笔吗?”

如此雄心勃勃的话叶寒确实是说过,可说是一回事,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云州城酒楼林立奢华无比,将红姜卖给它们,能赚的钱自是最多,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卖,卖的价钱要定多少才算合适。”

“你以前不是常送菜到清远寺吗,当时定的是多少价格,现在就定多少。”花折梅随口说道,根本不觉得叶寒这个问题有什么值得犯难。

“坚决不行!”叶寒听后毅然摇头,“小河入江水涨船高,一地各有一地的价。元州偏远不如云州富庶,若还按元州的老价格卖,肯定不划算,这云州城繁华不输于京城,怎么也得定个高一点的价格才行。不如……先定一两一钱银子,等会儿儿谈判的时候价格只能高不能低,怎么样?”

青川自是举双手赞成,然后还为其出谋划策道:“姐姐,我觉得我们不仅要卖,而且不同的红姜还得卖出不同的价钱。你看粉色红姜最多,就以刚才的定价为底,而淡色红姜偏少,价格还得再加,至于雪姜,更是稀罕少见,价格还得上涨,我看就是卖一两一锭银子也不嫌少。”

真是不谋而合,叶寒立即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可以让我们最大可能地赚到最多的钱。”

正当两人高兴之际,一旁的花折梅则口出冷语,轻嘲道:“你们俩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就这么一红姜你就想卖人一两一钱银子,你真当云州城的人都是傻子吗?”

叶寒才懒得理会花折梅的嘲讽,这读书人只知埋头读书考科举,哪知道做生意的门道。他若知道在自己原来的世界,一个女人用的手提包能卖到一辆车的价格,他估计下巴都得掉在地上吧!

“卖红姜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等会儿儿只需要保护好我就行。”说完,叶寒还不忘补充一句,“去之前记得买一壶酒,这样就算等会儿儿生意谈崩了我们也不会吃亏。”有花折梅这个武林高手在,她今天定能马到成功赚到钱。

说完,叶寒就将红姜装入袋中,让青川把锅灰抹好,然后三人一同出了门往云州城最繁华的地方走去。

要问云州城内哪里最繁华热闹,云州城本地人既不会指东城权贵聚集之处,也不会说是南北两城商贸兴盛之地,而是会不约而同地说出三个字——元宝街。

元宝街处于东南西北四城交汇之处,得天优势,繁华自是不用多说,像三元楼、庆风楼、三元楼只要是在云州城内叫得上名号的酒楼,全都聚集在此。

今日,叶寒三人的目标就是三元楼。站在楼前,三人看着这栋雕刻画柱金粉点缀的豪华酒楼,心里都莫不摩拳擦掌想将这只肥羊立刻宰了,于是一刻也等不得,跟着络绎不绝的食客中,叶寒三人直接挤开前面进出络绎不绝的食客,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啪!”

叶寒直接伸手在酒楼柜台就是一拍,一时用力过猛手心生疼,但怕掉面还是强忍着,然后对着懵着还没回过神的账房大喝一声,“去,把你家掌柜叫出来!”

这账房先生看着文文弱弱但胆子却不小,并没有叶寒这突如其然一闹给吓到,好奇上下打量了叶寒一番还有她身后跟着的一大一小,这才悻悻笑着说道:“三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如果是吃饭,小店有的是位置;如果是住店,小的这就叫人打扫房间去;但如果是来闹事的,三位还是快点走吧,别等差役来了想跑都跑不了。”

花折梅满身尴尬,微倾着头跟叶寒小声说道:“都叫你别用这套,不管用,看你现在如何收场。”

靠!叶寒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她怎么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瘦弱矮小的小丫头,难怪一弱不经风的账房先生不把她放在眼里。

叶寒被一冷一热前后嘲讽了一番,心里异常尴尬却不愿就此服输,索性一错错到底,仍气势不减对账房先生大喝道:“去把你家掌柜叫来,我要见她/他。”

账房先生活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人只比柜台高出不了多少,却敢口出狂言,不由觉得一阵好笑,于是放下手中算盘,清了清嗓子轻讽笑道:“我家掌柜虽不是什么有权有势之人,但也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功夫理会闲杂人等。你如果没事,请走吧,别耽误我家生意。”

终于说到正题了,叶寒立即顺着他这话说了下去,“我来自然是有事,但绝不是耽误你家做生意,相反我是来给你家送生意的。”

好一个大言不惭的黄毛丫头,账房先生利落一拨算盘清空,仍旧轻讽不断,“哟!我真是眼拙,竟不知是财神娘娘上门了。不知您是如何给我家酒楼送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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