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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庄和大户人家的绣品催得不急,江流画便能多抽出一点时间到叶家帮忙,青川的病她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能帮叶寒分担一下日常琐碎。帮着她买菜做饭,收拾收拾房屋,然后到药堂抓药,这些力所能及的事她能做就尽量做了,毕竟她欠叶寒太多了,这一生都还不了。
瞧着天色偏向日暮,江流画把白菜之类耐放的菜全整齐垒在厨房墙边,还好今年秋天来得早,早晚霜寒,每日都觉凉意,这些菜能放得更久,够他们吃上好几天。旁边鱼缸里是吴伯今日刚打上来的新鲜河鱼,说是专门送来给青川补身子的,河虾螃蟹也不少,说是虽然离中秋还有一段时间,但还是先让大家尝尝鲜。就连平时贪图小利的陈婆都提上几斤刚宰的肉给叶家,可见平时叶寒的为人有多好。
江流画站直身子,捶了捶发酸的背,一转身就发现叶寒走出自己的房门,眉眼是说不出的落寞,“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睡一觉吗?你看你眼睛累的。”
“实在睡不着,只眯了一会儿,怕青川突然有事。”叶寒尽力淡去言语中的沉重,却摆不掉话音里的忧伤。
有些话不好明说,江流画转身借着去井边打水来掩饰自己的心疼的和担心,一看叶寒就是刚哭过一场,即使满脸泪意擦拭得干干净净,可那双通红的眼睛可骗不了人。
棉帕吸水,浸满了井下的凉意敷在红肿难受的眼上,叶寒顿时觉得一阵舒服,一会儿揭下时夜幕早已别了黄昏的情,早来的星稀疏几颗挂在天际,这时一阵晚风不急不缓吹过,脸上还带着来不及干的水意,初秋的寒意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渗满了全身,真是天凉好个秋!
在院中待了这么久,叶寒一直没看见秦婆婆的身影,还以为秦婆婆一人在家,口里还说着让江流画早点回去,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叶寒操的心比她那小身板大得多了,害得江流画都怕压弯了她,于是安慰她道:“你放心,奶娘也在这儿。刚才花折梅说有事要出去一趟,我见你好不容易能睡上一觉,舍不得吵醒你,便让奶娘来照料一下,也免得让她熬灯绣东西累坏了眼睛。”
这样说着,叶寒也便放心了少许,至少都在一个院里有了什么事都好方便帮忙。突然院外传来一声急促而短暂的马蹄嘶鸣声,叶寒和江流画刚打开院门就见花折梅领着朱老夫子和一三十多岁的陌生男子走了进来。
叶寒连忙迎了上去,带有几分难得的雀跃,“朱老夫子您来了,这位必定就是您请来给青川治病的神医吧?”
朱老夫子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陌生男子就突然笑了起来,有雨后初霁的暖阳,也有乌云不散的神秘,“小姑娘,你怎么就确定我就是朱老夫子请来的神医,仅因为我跟他一起来?说不定我就是朱老夫子的一个跟班?”
神医脾气都有一定古怪,叶寒还指望他给青川看病,所以不好得罪,“神医惯会打趣人。虽然您的一言一行是跟世间大多医者行事风格南辕北辙,但有一点你们却极其相同。”
“哪一点?”神医挑眉问道。
叶寒浅然笑了笑,“就是你们身上浸润了几十年的药香,那可是常人没有的。”
听着叶寒这么说,神医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显然叶寒的马屁拍得他很舒服,“小丫头,有眼力!”
是有“鼻力”吧!
叶寒跟着“谦虚”地笑了笑,她刚才随便乱说的这番胡话估计只有花折梅一人才不会信,因为他今早就跟自己说过下午会出去接神医来给青川治病。管他的呢,反正只要把神医哄高兴了,能尽全力给青川治病不就行了。
神医虽自小医术了得,可世人眼光大都肤浅,非认定白发长须的老医者才是技艺精湛,为此他不知受过多少不平,今日难得碰上一个不以貌取人的小丫头,怎能让他不高兴,不由大声说道:“病人在哪儿?”
“解神医,这边请。”朱老夫子领着神医往青川房间走,对叶寒刚才一番言论也甚是满意。
房内,只有秦婆婆一人,正坐在床边给昏睡不醒的青川喂水,一行人突然进来,秦婆婆一时水杯没拿稳,一粒褐色的丹药就这样极其巧合地滚到了众人的脚前,仅仅几步之遥,屋内灯火亮堂,褐色药丸,秦婆婆惊恐的脸,众人眼中的惊愕,都被照得一清二楚,无处遁形。
最先发出声的是江流画,呆楞地望着秦婆婆,十分惊讶,“奶娘你”
而最先有所反应的却是花折梅,惊愕过后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怒火冲天,一个箭步冲上直取秦婆婆脖颈,悬在半空,若不是秦婆婆奋力挣扎踢翻了床边的痰盂,惊醒了众人,估计秦婆婆就这样莫名其妙进了阎王殿。
终于在叶寒又喊又咬下,花折梅才极不不情愿地松开了手,不过还好,秦婆婆除了呛了几口水后,气息很快就平稳下来,看来花折梅刚才也没有真的使上全力。
解白捡起被大家遗忘了的褐色药丸,放在鼻尖轻嗅几下,下言道:“这是牛结草熬制的丹药,无毒。”
听到最后两个字,众人的担忧立刻落回心底,花折梅伫立在床边,如守护神半步不离,朱老夫子连忙走到床边看着双眼紧闭的青川,而叶寒和江流画则扶着秦婆婆到一旁坐下,不必担心太多,倒是秦婆婆的反应很是奇怪,眼睛直直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川,不时地抹着眼泪,似悲似伤。
比起花折梅的反应过激,叶寒对那枚褐色丹药除了一时惊愕后,倒没有什么,她信秦婆婆,信她不会害青川,若是有这份害人之心,以前有这么多机会又何必等到现在。只不过叶寒还是好奇秦婆婆为何如此,只是还没问出口,就听见朱老夫子焦急问着替青川把脉的解神医,问他青川的病情究竟如何,何时才能治好痊愈。
手指搭在青川手腕上不动,解白凝神不语,眉间渐渐紧皱成川,眼中的徘徊已经走了几个来回,就是不见回话,等得叶寒都急得快双眼冒火了。
解白把青川的手放回被子里,轻声踱步回到桌边,轻口酌着凉茶依旧不语,大拇指和食指间夹着的褐色丹药飞快地转动着,低垂的目光却突然落在了叶寒和江流画之间的秦婆婆,饶有趣味。
“这牛结草遍布田间地头,是牛喜欢吃的一种草,若正常人误食最多只是跑几趟茅厕,可对身体虚弱或是缠绵病榻的人来说,这不亚于一种致命的毒药”
“我就知道她们没安好心,亏我们一直这么帮她”
解白的话被花折梅的咆哮强势打断,隐隐有重现刚才进门那一画面,还好叶寒比较冷静,大声喝止道:“花折梅你闹够了没有,能不能先听解神医把话说完?”
花折梅听后负气地转过头去,对叶寒如此维护江家二人显然不理解,叶寒也懒得理会,现在救青川最要紧,“解神医,您请继续。”
“若我诊断没错,”解白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活死人”,说着病因,“令弟得的不是风寒,而是天花。”
一语落定,然后一室静若成冰,众人再次惊愕,而这次更带有恐惧的色彩,面面相觑不语,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叶寒最先不信,也最不愿相信,“这云州城的大夫我都请了一遍,都说青川得的是风寒,只不过病重一点而已。”
解白本着医者不欺人的原则,直接撕破事实,“这云州城的大夫再不济,但总有一两个医术高明之人,总有一两个大夫能诊断出天花之症吧!你回想一下,你请过他们一次后,还有谁还愿意第二次来出诊的?没有吧!”
从未回头细想的事实,现在才发现它有多残忍。叶寒双眼呆滞地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青川,然后再呆滞地望着解白,双眼中还飘摇着一缕腾飞的灰烬,声若平湖,安静问道:“解神医,你能确定地告诉我,青川,得的真的是天花?”
无论叶寒有多不愿说出最后这两个字,但她还是硬逼着自己说出口来,她现在就如同站在断壁悬崖上,求的就是一个不想要的痛快。
解白没有用言语正面回答,只是对着叶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一切尘埃落定,叶寒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再次张开黑白分明的双眼成了一堆死灰,风再大也吹不起半点尘埃起舞,然后极其安静地在青川床边坐下,不语。
相比起叶寒绝望地接受现实,花折梅刚被压下去的怒火在此翻江倒海,隐隐冲天,大吼一声“你这庸医!”
说完,花折梅然后直袭解白而来,索性解白虽武功不高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长袖一甩,几发银针飞速射出,虽然伤不到花折梅,但也能让他动作迟缓一二,给他争取一点躲避的时间。
“花折梅,住手!”
一直未说话的朱老夫子终于在自我的沉寂中发声了,声音平缓而冷静,音量不大却十分有震慑力,花折梅不得不立即收回蓄势待发的攻击,老老实实地回到床边不动,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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