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浮生尽,不念前缘不念今(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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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睁眼,当久违的光亮落入眼中、驱走盘踞多日的黑暗,头顶上方,熟悉的金顶云帐也渐渐在视线中变得清晰起来,一侧鸳鸯枕,四合软烟罗,金炉麝袅青烟蔓,烛摇红影龙凤祥。

记忆中的狂风暴雨、湿漉泥泞全然不在,相反,浑身上下无不□□爽、暖和的舒适感轻柔包围的,叶寒转动着眼珠,安静打量着周围这熟悉的一切,若不是左肩处隐隐传来的细微疼痛、似针扎般难忍,她估计还会以为、之前在芍药花圃发生的那一幕,只是她睡意沉沉时做的一场噩梦而已。

今日的药刚煎好,常嬷嬷就连忙趁热端了进来,一刻不敢耽搁,走近床边,却发现昏迷多日的皇后娘娘、竟然睁开了双眼,不禁喜出望外,吃惊唤道:“娘娘,您醒了!”

叶寒没有说话,就好像没听见一般,只缓缓偏转过头来,视线从面前眼眶微微发红的常嬷嬷,一点点费力扫视过、拥挤在殿中喜极而泣的一众宫女内侍,缺少血色的面容上、神情也是平淡得苍白,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在殿外候着的御医听见叶寒终于醒了,也提着药箱连忙跑了进来,常嬷嬷连忙让开,让人端了矮凳在床边放下,好让御医给娘娘诊断。

脉枕平搁,锦纱覆落,两者之间是叶寒枯瘦如柴的手,诊脉的老御医已是古稀白发,可搭在锦纱上把脉的手、亦远比叶寒要健壮有力。

老御医是御医院院首,已服侍过几代帝王,医术精湛,也是这次负责给叶寒救治的御医首席,肩上责任重大、不敢有所轻怠,搭脉细诊期间,反复诊断良久,紧皱多日的眉川、这才稍稍有所平展开来,起身贺道:

“娘娘昏迷多日是因伤口反复发炎所致,如今醒来,玉体自是已无大碍,只要以后上药换布时,伤口莫要沾湿遇水就行。”

“御医嘱托,老奴谨记在心。”

听见娘娘玉体无碍,常嬷嬷这悬在心里多日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喜色难掩,连忙谢过了御医,招呼着人送御医回去开方拿药,可内侍刚扶着老御医站起来,就听见锦帘之后、传来叶寒平淡无力的声音,让人不禁联想起、她那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

“为何本宫的左手半点力都使不上?”

帘外,常嬷嬷和老御医面面相觑,神色无不透着犯难,面对叶寒的突然问话,谁都不敢开口回答。

老御医经历几朝,审势识人的本领、丝毫不逊于他的医术。

当今这位皇后娘娘身康体健,平时很少传唤御医,他也只是每月来长宁宫请平安脉、才能见上一次,虽言语交谈甚少,但他瞧得出来,这位皇后娘娘是个心性坚毅之人,所以无论是出于作臣子的本份、还是从娘娘的性格考虑,如实相告都比隐瞒谎报要好。

“娘娘左肩刀伤颇深,犹见白骨,老臣与众御医同僚虽倾尽毕生所学、保住了娘娘左臂,但与手臂相连的筋脉却损之甚重,恐怕,娘娘日后这手……再难提笔写字了。是臣等医术不精,还请皇后娘娘降罪。”

皇宫中的御医都是世间顶尖的医者,若此伤能治好、他们定会竭尽全力,也根本没必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开玩笑,这个道理、跪在地上请罪的老御医懂,他也笃定躺在病榻上的皇后娘娘、更懂,因为这位皇后娘娘除了心性坚毅,也是一个明辨是非、赏罚分明之人,绝不会因此降罪迁怒他人。

“常嬷嬷,送他们出去吧!”

良久,从锦帘内幽幽传出来的凤言、再一次证实了老御医的推测,跪在地上的众御医、心里无不松了一口气,为首的老御医亦是如此,虽说他这双老眼一向识人准,但这君心多变,谁又有十足的把握断定、皇后娘娘所思所想不会一反常态,毕竟经此这么大一变故,性情大变也不是不可能。

老御医双脚发虚,被内侍搀扶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去,脑中却不禁回想起、当日来到长宁宫看见的画面:

满殿哭声一片混乱,而这位的皇后娘娘当时竟满身是血、躺在凤榻之上昏迷不醒,即便过了这么久、他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是如最初见到时那般、骇然大惊,要知道这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呀,全天下谁敢伤她,除了……那位唯我独尊的帝王。

人来人去,殿满殿空,当周遭一切嘈杂喧嚣散去,安静重回于耳,云帐内,叶寒默默消化着御医方才说的话。

其实在最初醒来时,她就觉察到自己左手的异样,无知无觉就好像被砍掉了一般,与能动有力气的右手一比、相形见绌,虽然御医说左手还在完整如初、让她心下松了一口气,可一只无用似摆设的左手,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

伤心吗?

叶寒心里悄悄问着自己,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她的左手跟着她二十几年了,虽平日不用它提笔写字,却也是力气十足、能拿刀做事的好手,可从今以后,只能像个无用的物件、挂在她身上跟着她一辈子,任谁一时也不能完全接受得了,

但伤心之余,她心里又莫名生出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万幸:本来那一刀是落在她脖子上的,却被秋实撞偏、斜落在了她的左肩上,让她侥幸捡了一条命,不是不幸中的万幸又是什么?

说起来,她应该高兴才是,不对吗?可为何她脸上一点也笑不出来;可若是伤心,为何她眼中又一滴泪水都没有?心平静得、就像一滩吹不起半点波澜的死水,没有丝毫感觉。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极了,叶寒摸着自己心脏匀速跳动着的左胸口,许久也不得其解。

这厢,常嬷嬷送走御医回来,手轻掀起帘帐进来,见叶寒躺在床上,睁着双眼一动不动望着上方的云帐,连她走近也没反应,甚是出神。

常嬷嬷心下也知她心里的苦,多年夫妻恩爱,一朝反目成仇,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侥幸活了下来,可左手却彻底废了,她刚苏醒过来、想不开也是正常。

“娘娘,您昏睡了这么久水米未进,身子都饿瘦了,可想吃点什么,我让秋实去做?”娘娘一直不说话,她站在床边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常嬷嬷只好自己找话来说。

对于自己残废了的左手,叶寒还是有些不能接受,锦被之下悄悄使着力,想试着举起自己的左手来,可无论她怎么使劲用力,跟她身体相连的左手、自始至终连动都没动一下,毫无半点知觉。待力气用尽,对左手彻底残废了的事实,她也彻底认了命。

“扶我起来。”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全身骨头都躺软了,叶寒想下地走走,可她昏睡了多日刚醒,方才又这么折腾一番,身上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让自己坐起来,只好让常嬷嬷扶她起来。

出于对叶寒身体的考虑,常嬷嬷本想劝她、还是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可话还来不及说,就见她自己推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然后用完好正常的右手、颤颤巍巍挣扎着要起身。

见状,常嬷嬷连忙上前扶着她坐好,心里也不由长叹一声,娘娘性子这般倔强要强,陛下这次这般伤她,估计两人以后的路尽是坎坷,再难回到从前。

殿内铜炉映红,兽金炭特有的松枝清香、随着其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暖意萦绕满殿,却也难压抑下那无处不在的苦涩药味,两者混合入鼻,反倒让人更胸闷难受。

“让人把窗子打开,通通风。”

听着叶寒有气无力的病怏声,常嬷嬷有些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但又不敢拒绝,只好让宫女把妆台旁、用来添光增亮的雕花小窗打开。

风吹入窗,垂地的玉纱帘幔随之无力轻晃,也不知是风吹散了浓郁的药味、还是微凉的寒意凝结住了药的苦涩,小窗旁的空气、远没有重重垂幔深锁的殿内沉闷。

叶寒由常嬷嬷扶着、慢慢走近窗边,见窗外满庭萧瑟、叶衰凄凉,可不像极了她此时的心境。

“我昏睡了有多久?”

听见叶寒问话,常嬷嬷回道:“寒露已过,露结为霜,现如今离娘娘昏迷醒来,已有三个多月了。”

“三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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