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身外名,返璞落归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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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多月搅得北齐帝都、动乱不安的风云,终于以太子被废、贬谪怀州而落下帷幕,然而,穿梭在这座帝都大街小巷的市井议论、却并未因主角废太子的离去而结束。

逢人相遇或聚坐闲谈,众人口中无不是小声骂着帝王无情,又纷纷叹息同情着、废太子的不幸遭遇,每每说到此处,人群中总有几个感情充沛之人、忍不住落下几串热泪来,更有甚者,见到什么、都能联想到那个可怜的废太子身上,

就比如茶肆旁边、这户最近几日又飘起浓郁苦涩药味的人家,这家死了丈夫、瘫痪在床多年的媳妇,这刚好才几天又再次病倒,命运坎坷得就像那个刚没了娘、就被亲爹无情贬出京城的废太子。

连下了几日的大雨一停,长安春日落尽,一下就步入炎夏。

这家人的厨房不大,且位置处于两房相夹的角落,一点也不通风,这么闷热的天气,人待在里面不动、都会渗出一头薄汗来,更别说生火熬药了,只能把炉子移到开阔的小院中来。

在早市卖完鱼的肖婆子、提着两篮新鲜的肉菜,轻手轻脚从后门走了进来,却见许家媳妇早已起来,正在院中阴凉处扇火熬药,便放开了脚步声、大步走了过来。

“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听闻有人来,叶寒,不,现在应该叫“许鸢”才对,那个身染天花不幸离世的叶皇后、早已在数月前长宁宫的大火中、焚烧得干干净净,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叫“许鸢”的普通妇人,

一个终于挣脱过往沉重枷锁、重获新生的女人,一个彻底摒弃世俗强加在她身上的身份、终于能做回自己的女人,一个从今以后、只为自己而活的自由人。

叶寒抬起头来,见是肖婆子送菜来了,连忙放下蒲扇回道: “这不谷雨一过,天亮得越发早,人也跟着早醒睡不着,所以便早早起来了。倒是肖婆婆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问到此事,肖婆子饱经风霜的褐黄老脸上、一下就被涌来的喜悦所掩盖,高兴说道:“今天运气好,两大盆活鱼刚运到集市,就被开酒楼的看中全买了下来,我也就早早收了摊,趁着日头没上来,提前买好菜给你送过来。”

许鸢笑着走近,伸出右手、接过肖婆子手上提着的菜篮子,帮她分担点重量,然后两人一同将两篮沉甸甸的新鲜肉菜、提进厨房。

因两人只隔着一个菜篮子并排走,肖婆子能很清晰看清、许家媳妇的面容,虽然脸上依旧瘦得没几两肉,但却没有最初看见时的半点病容。

她还记得几个月前、虞孙将这许家媳妇送来时,那满脸长满的水痘、密密麻麻的,就跟得了天花一样,吓得她不行,可没曾想几天不到就全蔫了,而现在连块痘疤都没留下。

对了,忘了说,这许家媳妇并不是这户人家、那个瘫痪在床多年的媳妇。

其实,这家原来的那个媳妇、也没有瘫痪,更没有因丈夫不幸离世、打击太大而得什么病,恰恰相反,在得知自己丈夫死了的消息后的第二天,就卷了家中的钱财跑了,倒不是那个媳妇无情无义,而是她那个丈夫太不是个东西了!

这家死去的男人是个蔫坏的窝里横,别看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却是个爱打老婆的,动不动就对自己媳妇拳打脚踢。

她自搬到这家人隔壁住的这些年,每次见到这家人媳妇时、没有一次脸上是不带伤的,只不过这家死去的男人、在外面装得好,很多人都不知道罢了。

那个媳妇的父母也是对没心肝的,自己女儿被打了、不找这女婿算账就罢了,还把逃回家避难的女儿、亲自又送回夫家,生怕这女婿向他们要回彩礼钱。

这女儿被丈夫虐待毒打的事、娘家人都不管,官府更不会管这档子事,像她这种外人就是想帮忙、也使不上劲,只能每次半夜这家媳妇被男人打得逃出家、无处可去时,打开自家门、收容她一夜,给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她、擦点药,但也是治标不治本,最多不过一天、这家媳妇又被丈夫领会了家,然后周而复始。

许是老天也可怜这家媳妇,再也看不下去,这家男人在一次南下贩茶时、竟然一不下心落水死了,这家受尽苦楚的可怜媳妇、自是没有给这狗男人守寡的打算,更不会等着自家没人性的爹娘,把她领回家、再卖一次收彩礼钱,于是在知晓丈夫死讯的当夜,就卷走家中钱财跑了。

等娘家人来她家找她时,人早没了影,家里更空得什么都不剩,一文钱也没捞到,反倒怕自家女儿卷钱跑路这种事传出去,影响自家读书的儿子以后的仕途,便对外编了个丈夫突然离世打击太大,然后瘫痪了的借口,让她这个老婆子每天装着演戏、给她家送饭,糊弄人。

她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每月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平白得一笔钱贴补家用,又能顺便教训一下这对没心肝的父母,她为什么要拒绝?也算是为那个可怜的媳妇出气了。

一过立夏,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再耐放的东西也放不了多久,两人把肉菜拿进厨房后,肖婆子见许家媳妇、那瘦瘦弱弱的样子,便送佛送到西、帮她把肉菜都归置好,该泡水的泡水,该放地窖的放地窖,一人主事一人搭把手,配合得很是默契。

等把肉菜都放置好,叶寒从袖中掏出一袋、早准备好的银钱递给了肖婆子,说道:“肖婆婆,这是这段时间的菜钱,你拿着。”

许鸢还没将钱袋递到肖婆子的手中,肖婆子就连连摆手不要,“不不不,许家媳妇,这钱老婆子我不能收。再说,我那虞孙儿给过我钱,你不用再给我钱了。”

肖婆子想起几月前、虞孙将许家媳妇送到她这里来时,曾一再叮嘱自己一定要照顾好她,说是这许家媳妇救了他、和她那奶女儿的命,帮他们逃出了沈府。

沈府那是个什么地方,她这个老婆子最是清楚。当年她们祖孙三人、被接到京城入了沈府后,这遭的罪就像渭河的水没断过。

因为她们的到来,捅破了她那奶女婿为攀高枝、抛妻弃子的丑事,让他在京城抬不起头来,她那个奶女婿因此不待见她奶女儿母子,他那个新娶的有钱有势的婆娘、更容不下她们,她奶女儿又是个软弱不争的性子,

所以自打到了京城进了沈府,她们三人遭的罪就没断过,缺衣少食挨冻受饿就罢了,还要时常受府中下人的欺辱刻薄,可她们在京城无依无靠、连个人都不认识,所以只能打落和牙齿与血吞,默默忍着。

原以为她们的日子已经苦得见底了,谁曾想一场大雨过后,她那小虞孙儿突然发起热来,整个人比烧红的灶还要烫,怎么擦水、搓酒也不见效。

她们急得满府到处求人,甚至求到她那奶女婿新娶的婆娘那里,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求她找个大夫来看看,可磕到满头是血、也没求到对方的大发慈悲,反倒被一群恶奴撵了出去。

后来眼看着虞孙病得快不行了,她和奶女儿也被彻底逼急了,于是什么也不顾,拼着一口气硬是闯出了沈府,拿着血书、沿街控诉沈府恶行,闹得满京城无人不知。

怕落得个虐待妻儿的名声,她那一直见不着人的奶女婿、只好请了个大夫给虞孙看病,只可惜由于病情耽搁太久,烧退了,但右脚却跛了,再也不能正常走路,然后没过多久,她就被随便找了个由头、赶出了沈府,再也没了奶女儿和虞孙的消息。

她本想离开京城回老家去,可无奈身上除了一两件破衣服、一文钱也没有,她在京城又没个认识的人,最后只好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买起了鱼来,勉强糊口。

她本来以为离开沈府后,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奶女儿和虞孙了,没想到前几年冬天,她在城外拉鱼时、竟然再次遇见了虞孙。

虽然几年不见,但当他下马扶自己起来时,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面容陌生的贵公子、是她的虞孙无疑,而她的虞孙,也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个奶婆婆。

后来听虞孙说,他现在在给一特别有权势人家的公子当伴读,她的奶女儿也已经离开了沈府,反正都过的很好,让她不用太担心她们,还时常接济她,还给她找了现在这个房子,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宅,但是比起她之前容身的破庙,可好得太多了。

忘了说,她现在这个孙儿冬娃,是她当初被赶出沈府、流落破庙时捡到的。

也不知是那对狠心的父母、把刚生的孩子扔在了破庙里,大冬天的、也不多拿点衣服包好,就几片薄薄的碎布、随便包裹着,当她捡到时、冬娃已经被冻得满脸发紫,都没什么哭声了,还好这孩子命大,在她怀里暖了一晚撑了过来。

她那时无家可归、养活自己一人都难,她本想第二天就将这孩子送到善堂去,可当她看着在她怀里的冬娃时,不由自主就想到自己那可怜的虞孙,然后她便收养了冬娃,祖孙俩相依为命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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