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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苏薛童年（七）
隗旦心中一慌，闭紧了嘴不再吭声，徐荣紧盯着不放，又问：“你不是哑巴么？”
柜台里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快些，还当不当？您没见过会发声不会说话的哑巴？”
徐荣将信将疑，转而对当铺掌柜道：“我倒真未见过，哑巴还能发声？”
那掌柜的瞄着手里玉坠，又举起对着光看了会儿，哼声答道：“少见多怪，就我们这小镇里，就有那么一个，打小就会咿咿呀呀叫唤，听也听得见，可长大到六七岁了也不会说话，那不是哑巴是什么？您说他与哑巴有什么区别？”
徐荣见掌柜不似诳他，心中疑惑少了些，又看一眼隗旦，少年依旧盯着柜台里，好似没听到他们说话。“那这样的人以后会说话吗？”
掌柜的嘴一咧，露出一颗镶金的牙来，“想说话？您见过哑巴会说话？”他摸着那块玉上的龙纹，没舍得搁下，“这东西你是哪儿弄来的？”
徐荣见掌柜的起疑，开口道：“不能当就给我。”说罢伸手要去拿，掌柜伸手挡住他手道：“我就多问两句，你急什么，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么？”
徐荣见着他手指方向的一块木板上刻着“来历不明不当”，出声争道：“不给当？那我还就不当了。”
“唉唉唉，别急别急，不过按规矩问一问。只要不是什么赃物，不做亏了买卖，我们也不会为难了客人。”掌柜的又摸了许久，伸出三根手指。
徐荣一看，讶道：“三两？”
掌柜的摇了摇头，“三十两。”
徐荣倒抽了口气，原本觉着三两太少，这三十两又太多，一时愣是没反应过来。这掌柜却是把他看了个透，虽不知他从何处弄来这么个坠子，不过显然是皇家之物，回头只要呈上去讨个赏，何止这三十两银子。徐荣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不过就是要几个吃喝挥霍的钱，赎回是万万不可能的。
“加十两！”徐荣心里一琢磨，又怕自己亏了，索性跟掌柜还起价来。
那掌柜的岂是个好糊弄的，当即摆手道：“加不了，你要当就当，这东西我拿着不踏实，还不好出手，运气不好万一吃官司，老本都赔进去。”
徐荣眼珠子一转，拿回那玉坠作势要走，掌柜的一敲柜台面道：“三十五两，不能再多了。”
隗旦盯着他手中露出的一截绳子，希望着徐荣嫌少留下，却不料徐荣又转身走了回去，“连着衣服，一并四十两。”
掌柜的闷声不答话，两条眉毛都快拧在了一起，“您这价给的，要了我的老命了。这月我就当没开张，全做了您这单生意，成吧，唉。”他摇头晃脑地说罢，脸颊上的肉水波似地抖了几抖，提起笔在当票上写得满满当当，再递与徐荣，“您可收好了。”
徐荣接过当票，见上面龙飞凤舞的爬满了墨，朱红印章落了几枚，煞有介事地看了一阵，实在也没看懂，只认得那四十两银子无误，将那张纸上的墨吹干了，叠起来收进怀里，点头道：“掌柜的哪里会做亏本买卖，说出来笑话人。”他拿了柜台上白花花的银子，一半装进钱袋贴身放着，另一半塞进了包袱，拉着隗旦便出了门。
隗旦看他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心中反感都写在了脸上，也不知他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一路上闷着走路。徐荣拿着银子，问了镇上集市去路，带着隗旦又往集市去。
半个时辰工夫，徐荣与几个小贩讨价还价，终于花二两银子买下一辆驴车，两个车轱辘架着一张平整木板，后方还有个简单的半圆雨蓬。徐荣拉着驴左右看了看，在竹竿一头系了条绳，再栓了根萝卜，一拍隗旦背道：“上去，不是不能走么，咱俩坐这个走。”
徐荣赶着驴车打街上过，又买了二十个馒头，五斤花生，搁在篷子里，带着隗旦一路往西南而去。
阗悯班师令下第二日，舒桐便带了两百骑兵先行南下，率先到了双集镇。若孩子真是青言公主之子，徐荣带走他便是犯了死罪。岗哨昨日半夜回话虽未见着孩子，但正是被徐荣打晕，在班师前脱逃，徐荣定然是有不寻常的理由，这一连串不寻常的事往下推，倒愈发觉着徐荣做的。舒桐一早便留书给阗悯，点了人追了出来，大军以北是西零，东西广袤荒芜并无村镇，只南下第一镇便是这里。徐荣若是逃匿必然向南，按脚程算也应当在双集镇内。
舒桐不敢耽搁，进了镇子便分了人彻查。双集镇的百姓对阗悯大军尤其熟悉，一听说阗悯半日后要到便炸开了锅，消息传得比信鸽还快。舒桐找人自然得益不少，兵士还没问到每家每户，便有不少人排着队等在他临时下住的客栈。
陈枚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家中洗衣，隔壁老袁家的孩子过来拍门，一说起阗悯大军班师止不住话，顺带的也把舒将军查人的事说了。陈枚见着那叫袁元的少年一阵垂头叹气，好笑问道：“将军要找的必然是什么匪寇奸细，你要是知道什么了，那岂不是危险？”
袁元跺了右脚，眼睛一睁：“什么匪寇，舒将军这次先行是找个小孩！”他指了指自己，“跟我一样！男孩子，还说是个哑巴！哎？不对不对，可能是个哑巴。”袁元伸着手指比划：“黑发黑眼，长得像女孩子，大约这么高，穿白色衣服，说话少，也指不定说的是西零话。”
陈枚听得一呆，想起早间送走的隗旦。隗旦不说话，除了衣服和袁元说的不一样，其他都出奇地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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