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苏薛童年二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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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苏薛童年(二八)

赵家小姐宅子隔壁就是薛家,薛老爷只一个儿子,唤做承弼。小承弼已到了上学的年纪,这日里穿了一身狐皮小袄,系了一条玄色披风就往学堂里去。临行出门,又被亲娘叫住,往头上扣了一顶虎头风帽。他原本长得圆圆滚滚,戴上这顶有耳朵的帽子更显得唇红齿白,可爱得紧。

学堂离薛家不远,只有半条街远,是租了一户人家的空房改的。教书先生也是薛老爷请的,本来只教薛承弼一人,可想着他童年没有几个念书的玩伴也说不过,就准了周围十来个孩子一同读书。赵家小姐原本自家请了先生,听说过这事之后便闹着要去薛家的学堂一起念书,家人拗不过,也就同意了。

这两家在朝中虽没有一官半爵,在当地却是有名望的。薛家行善多年,左亲右邻一口一个薛大善人,不光救济了一大批贫民,还隔三差五的给行乞的花子们口粮。不少人发达了回当地,修祠堂捐善款,仿效薛家的也不少。薛承弼虽说年幼,沾着他爹的光,周围但凡认识的,都会给个薄面,在一众小孩子间,也是极有地位,年纪排不上号,说话那是他说了算。

今儿薛承弼到学堂的时候过了点,进去被先生罚了站,还打了手心,小脸上老不高兴,一早晨听课都没精神,走神着东瞧西望。恰恰见着赵圆圆桌上有条纸,写着“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薛承弼琢磨着这是哪里的诗句,怎的就看不明白?赵圆圆这么慌着写了就收,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定要下课的时候问问先生。

薛承弼提起笔,在纸上也同样写了一条,用砚台压在桌上。终于熬到下课,却忘了个干净,正准备回去,被老先生喊住了。回头见着先生手里的字条,才省起有这么个事。

“云綦,课不好好上,你写这个做什么?”老先生姓邓,年过花甲,德高望重,是薛家重金请来的,见着薛承弼上课这般很是上火。上课迟到不说,还学会这些歪诗,不知谁教的?

“我……”薛承弼眨眨眼道:“正想问先生这诗是何意啊?出自哪里?”

“你不懂,又为何能写?”邓老先生拿了戒尺,又要打薛承弼手心,“你爹爹要你好生学,都学什么去了?”

“唉唉哎!别打,我是看着人家写,写下来准备问老师的。”薛承弼这回不依了,上课迟到那是他的错,任打任罚,可这回他没错,就不能打。他转身就跑,到几张桌后躲着,“老师你不能乱罚!”

“你看上谁了!啊?哪家小子?不说我就告诉你爹!”

“我哪有看上谁!?”薛承弼脑瓜转得飞快,从话里就嗅出了那么一丝味儿,哈哈笑道,“原来如此,老师别气了,这真是我抄来的,我这就去找写这个的人去。”他抱拳一躬身,行了个大礼就跑,也不管邓老爷子在后面呼喊跺脚。

薛承弼得了个小秘密,一路上觉得像是拿住了赵圆圆的小辫子。以后要是还仗着比他大三岁就使唤他,他就把这个秘密抖出来。

薛赵两家本是邻居,就隔了一堵墙,薛承弼要找赵圆圆也方便,可偏不走大门。薛承弼跑到后堂一转,钻了两道月洞门,就见着两家中间的一堵青白高墙。这对面儿就是赵家偏院,他平日里只要在这里喊上两句,赵家人听见了,就会喊赵圆圆来了。

今儿薛承弼想给赵圆圆个下马威,瞅着自家墙边的那棵老槐树爬了上去。这树的一根枝丫正好伸到墙上,薛承弼双手挂住树干,小腿一蹬,敏捷着落到了墙头。

赵家人见着了也不打紧,反正他也不是爬第一回了,薛承弼正准备站在高处喊赵圆圆,忽然赵家侧院一间卧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早春只穿了一件夹袄,面色青白,头发散在脑后,走起路来有些迟缓,见着出了太阳,伸出手去摸那阳光,那双手又瘦又小,看着就像是没吃饱过。薛承弼躲在树旁并不显眼,蹲着看了一会儿,心道赵家怎么多出了个小孩,赵圆圆也没和他提过?他心中奇怪,对这小孩留意起来。

隗旦那日被钟府的门童打瘸了腿,在苏州城内养了几日的伤,等得手能动了,便杵着拐棍回了寒山寺。钟昱他再不想见了,他心死着不想攀他这高枝,只后悔了先前跟他掏了心,那般喜欢他相信他。他也不想再找亲舅舅,侯府尚且那么难进,他还有谁可以托付?苏州城里,他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身上也没有信物,谁又会帮他找舅舅?

他在寒山寺一等就是半年,从枯叶离开枝头,到雪落满屋檐。芙蓉音信全无,钟昱不待见他。隗旦先前还会落几滴泪,渐渐的也不哭了。他想着熬过寒冬,再等不到芙蓉,就同空缘一起,剃头做和尚。只是娘亲会不会怪他?他想活都这么艰难,只能等到长大些再回西零去,那时就没人能难为他。

隗旦在寒山寺乞讨久了,也明白了路人看他的眼神,有善男信女心慈一些的,会给他一些吃剩的斋饭,也有恶人想求佛要平安的,只会嫌他挡路,坐在台阶上都会挨一顿踢。说他脏了佛门清静地的,他都没入佛祖的眼,又哪里脏得了佛祖呢。他不过就跟那枝头的枯叶一样,落在泥里,终归是要烂掉的。

隗旦等了一百七十日,总算等来了春天,却没等来芙蓉。这个在寒山寺乞讨的小哑巴目光一日又一日地黯淡下去,再不像个少年人。空缘说他是个痴人,空留了三千烦恼,也不知自己去化一化。隗旦忽然认清了事实,放弃了继续等。他想要去信一次佛祖的时候,却被人装进麻袋,打昏带到了苏州城里。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是哪儿,隗旦推了门出去,触手可及一片暖光。他呆呆地站在那片光里,觉得身上暖和一些,难得地笑了起来。

薛承弼越看越是眼熟,那张脸不是他以前在寒山寺见过的少年么?他怎么会在赵家,还穿得这么少?薛承弼忽然觉得心跳快了些,想出声喊他,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知道他冷不冷,如果不冷,他又怎会在太阳下站着不动呢?

隗旦站得久了,总算动了一动。这一动薛承弼听着哗啦一声脆响,才发现他双腿上束着脚链。他再没忍得住,出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隗旦听着有人声,脸上的笑不见了。侧过头见着一个少年蹲在墙头,头上顶着老虎耳朵,圆滚滚的又憨又傻。隗旦垂下眼,思索着这少年在哪里见过,怎么好像认得他?

他这些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记忆不如先前那般好了,也不想去记东西,觉着活着跟一具走尸没两样,要是不能出家,还能做什么去?“你是谁……?这是哪里?”

“我,我是那日你在寒山寺遇着的啊!”薛承弼见他呆呆傻傻的,浑然变了个人,也不知怎么去说那日撒尿的情形,只说到寒山寺希望他想起。隗旦听过之后神色更迷茫了,摇了摇头看着脚下:他出来时没穿鞋,赤着脚踩在石板上,也不知草鞋去哪了。

“你,你是不是冷?”薛承弼见他看着足底,那么冷的天他一点感觉不到?难不成是冻傻的?他解下身上的小披风,团成一团,用系带绕了两圈,朝隗旦丢过去,“接着,你先拿去披着,我回去找些衣服给你。”

隗旦见着那条披风在空中散开,飘飘地坠到地上,脚下像是生了根。寒山寺他见过太多人,好奇着看他的人也数不清了,哪里记得谁是谁?这个给他披风的,是不是和那些给他饭的一样,给了就要在他脸上掐两把?又或者看不惯他,要啐他两口唾沫,骂一句小叫花?

薛承弼见他不动,急得喊了起来,“你,你披上呀,别冻坏了。我,我这个也给你。”他摸了头上的虎头帽,取了下来,向隗旦抛了过去,那帽子扔得远,落地滚了几下,刚好到了隗旦脚下。

隗旦看着地上那只绣花的虎头,忽然转身往房里去了,门砰地一声关上,薛承弼等了一炷香工夫,也没听到动静。他心中想着隗旦大约还在生那时候的气,所以故意说不认得他,也不愿意搭理他。

薛承弼在墙上蹲得腿软,又不敢往赵家墙下跳,最后只得作罢,沿着树爬回自家院子。想来想去觉着不对,他怎么会是赵家的人呢,正好也要找赵圆圆问事,就往屋外跑。

薛母正巧从后堂出来,见着薛承弼道:“哪里去蹭得这么脏兮兮的,你的帽子呢?”

薛母姓李,本是前户部尚书的千金,嫁与薛承弼的爹薛远之,这些年来一起行善济世,但凡家中租出去的田地产业,都比市价便宜许多,造福了一方穷苦人家。她本是个聪明温柔的贤惠性格,也少打骂薛承弼,渐渐地发现这孩子不打可另一个要上天,便憋成了个严母的模样。

薛承弼支支吾吾道:“刚,刚爬树去了,一不留神,帽子掉到了赵家院子里,我……我这不是急着过去捡么。”

李夫人见他神色有异,板着脸道:“你那件披风呢?也掉进赵家院子了?”

“啊对,也掉过去了。”薛承弼不擅撒谎,说起谎来脸涨得通红,一眼就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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