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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人不风流枉少年（一）

飞雪报春，又近年关，苏秀在薛家已住了整整七年，出落得玉人一般。纤腰云鬓，瞳剪秋水，初有了成人的模样。与枝头的寒梅无二，欲开未开，青涩朦胧。

这日薛家忙着筹办年货，上下都在忙活。苏秀一人抱着书册画卷往书房里去，见薛承弼正奋笔疾书，笑道：“写什么呢，还不快些来帮忙，你想我一人弄到什么时候？”

薛承弼抬起头，圆脸长成了棱角分明的俊脸，面相上比苏秀老成不少，稳稳当当地答了一句：“有你呢，不怕做不完。我这想写两副对子，等会儿贴在房门口。你说写什么好？”

苏秀见他桌旁揉了一地的碎纸团，把手里东西搁在几案上，捡了一张展开，念道：“人财两旺平安宅，福寿双全富贵家？云綦，你怎么这么俗气了。”边念边拖长了音，他此时正值变声期，通透清朗的嗓子微带了几分沙哑低沉，与那春联内容糅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奇怪，薛承弼听得眉头打结，抢过丹纸道：“我这不是也觉得不妥，正要重写么，你就知道来笑了。”

苏秀见他又揉了纸，瞧着他手里的笔，“都写什么了你不让我看，那哪儿知道哪些你不喜欢？”他觉着好玩，也跪坐在案桌前，只看不语，把地上纸团都翻了个遍。

“来说两句，我写写看。”薛承弼脸一侧，正见着苏秀凝神思索，眼睫一起一落，漆般的瞳珠儿一转，盈盈望着他，“你不如让我来写，你去收拾去。”

“不去，写完再去。你来。”薛承弼递了笔与苏秀，见人落笔道：笔走龙蛇书好对，字呈珠玉出佳联。

苏秀一捺写完，把丹纸放在一边，“这个贴书房。”提笔又写：丹凤呈祥龙献瑞，红桃贺岁杏迎春。

薛承弼见他抬笔，问道：“这个贴哪儿？”

“你想贴哪儿就贴哪儿。”苏秀见着薛承弼发呆，握了笔作势要往他脸上去，被薛承弼握了手腕，“还好我反应快，又要捣乱。”

苏秀一脸无辜：“昨儿隔壁的小栗子画了他家狗蛋儿一只乌龟，我瞧着画法可跟咱的不一样，想画给你看的。”

“我脸大些，你就往我这儿来了。”薛承弼少时脸银盘似的圆，知道苏秀不是这儿闹就是那儿玩，也不生气，握着他手让笔尖补了些墨，“卧房门口的呢？你要写什么？”

苏秀瞧着他一双墨色眼瞳，剑眉飞鬓，好不英气，笑道：“卧房门口薛大侠也不写一个？”

“又来了，什么大侠，虽说我想，可家中又无门路拜师学艺，这些舞文弄墨的事我又比不得你，快些写了，等会儿收拾好出去逛去。”薛承弼松了苏秀手腕，等着他下一联。

“今朝人同昨日好……来年花胜……去年红。”薛承弼念完一顿，苏秀恰恰侧过脸对他一笑，只觉得春风拂面，冰消水暖，回了几年前两人一起玩一起打滚的日子。“你说我俩还能在一起住多久？”

苏秀笑道：“你越长越长，那床睡着是有些挤了，少不得夫人要赶你我一个出去，分开睡的。”

“我哪儿是说这个。”薛承弼道：“这两年应考，你金榜题名，我名落孙山，岂不会就分开了？”

苏秀眨眨眼，笔尖往薛承弼脸上去了，边画边道：“你确定？”

薛承弼心中愁苦，有些郁郁，任他乱画，“不然呢，我也不喜欢那些东西，注定要丢薛家的脸了。”

苏秀画完起身，找了一面铜镜抱到薛承弼跟前放下，明晃晃地照着人的脸，“你看看我画的好看不好看？”

薛承弼哪儿有心情跟他玩笑，闷在一旁不言不语，也不往铜镜看，苏秀忽然低下头，在薛承弼嘴唇上啄了一口，“我不去考，我陪你，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薛承弼抬起脸，诧道：“你这回怎地亲到嘴上了。”见苏秀挪过了铜镜，里面自己脸上画的不是图，而是写了几个字：胡说八道。

“跟你开开玩笑，还不能亲了？你以前睡觉，没少咬我。”苏秀见他精神了，脸上微微红了起来，“看见了？胡说八道。”

薛承弼脸也红了，低头道：“你说归说，我爹让去考，能不去吗？”

“那我就大病一场，在屋里养上个半年。”苏秀笑嘻嘻地道，“让你先考，我来追。”

“胡闹。”

苏秀捧起薛承弼的脸，吹了一口气，“不好，墨都干了，等等被夫人见了又要挨骂。”说罢站起身，往门口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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