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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人不风流枉少年（五）

薛承弼听得一愣，开口道：“你这些年来住在我家，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仇人，怎的突然多出个仇人了？你倒说说怎么回事？”

苏秀闷了半晌，不情不愿道：“我当年流落到苏州，正是拜他所赐，原本是要去找……找……”他一口气没说完，卡着不说了。

“找谁？”薛承弼发现苏秀的手已是微微颤抖，不知是怕还是恨。

“钟昱。”

“宣灵王？！”薛承弼惊道，这些年来他爹只盼着他考取个功名，与他讲了不少朝中之事。钟昱的生父虽无任职，但因常年定居苏州，薛承弼也十分清楚。“你怎会找他？”

“别说了，他比那屋里的人好不了多少，是个骗子，这辈子我不想再见他。”苏秀手一紧，抱着薛承弼胳膊，险些把薛承弼架起来，“有什么好提的。”

“你好歹和我说个明白，这般的遮遮掩掩。你到我家的时候不过七岁，他能骗你什么？”薛承弼只道他记错了，钟昱封地在北边，一年里没几日在苏州，怎么会和苏秀扯上关系。

“他、他……算了，别说他了。里边那个人，抢了我的东西，险些弄死我。他的声音，就算隔了二十年，我也不会忘。”苏秀说完表情也变得阴郁凶狠，真似是跟声音主人有深仇大恨。薛承弼见他这模样，把他拉到房后角落里，低声道：“你这是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想上去与人拼命，你有几成胜算？”

“他当年欺我年幼，过了这许多年了总算被我撞着一次，想走？没那么容易。”苏秀转过头看着薛承弼，“若不是你，当年我不死在赵家，也死在那些个恶仆手里。对这些人，就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不欺人，也不被人欺。你对他们行善，以后总少不了还要吃亏受苦。从前你总护着我，以后就换我护着你。”

苏秀这般话说得掷地有声，与他的相貌反差甚大，薛承弼见他这么个直烈的性子，就怕他吃亏，捂着他嘴道：“小声点，你也不怕被人听见了。”

苏秀盯着那房舍冷笑一声，回头道：“云綦，你知道吗，有种人就是死不悔改，他从前抢了我的玉，这次又因玉的事出现在眼前，非奸即盗。”

“你……”薛承弼无话可说，苏秀还没查清事实真相就一口咬着对方是犯人，他显然无法苟同。

两人在房外说了一阵，显然听漏了些事，等重新摸到门旁的时候，听得里面女声道：“你弟还有几日回，你慌慌张张的走，他回头找不到咱娘儿俩了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留个字条放在恭桶里，让他来找咱就行。”

这男声苏秀听得咬牙切齿，当年他从军营一路颠沛，被卖熙春楼，再流落苏州乞食大半年，都是拜他一手所赐，徐荣这个名字早就跟他不共戴天，至今已经七年，他依旧不知道芙蓉在哪里。每每想起自己遭遇，想起下落不明的芙蓉，就恨不得将此人抽筋剥皮。他不是没有找过她，可杭州大大小小的烟花巷里并没有芙蓉的踪影。芙蓉就像是一朵烟花，在他童年的漫漫黑夜中极其绚烂地炸亮了一次，就彻底消失了。苏秀知道见她怕是再也不能，这些年原本慢慢放下了，可徐荣偏偏出现在他眼前，让他这股被时间消弭的恨意重新浮上心头，被巨浪拍在岸上，他恨不得冲进去质问他芙蓉在哪里，他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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