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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卿进了谷建军的房间后发现马中俊并不在屋里,而且屋里仍然有一股子淡淡的旧鞋子味道,一点也没有什么令人感觉新鲜的气息,无论是初春嫩芽的气息,还是初秋落叶的气息,统统都没有。犹有不少灰尘的窗台上象征性地摆着的几盆花草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显得毫无生机,一片颓废,恰似缺爹少娘的意思,全然不同于它们的主人费尽心机所表现出来的特别夸张的神态和那种极为病态的活跃。花草如人又不如人,自己的命运都难以把握,落在这种主人手里也是够倒霉的了。
“小张,你看我养的这几盆花怎么样,还算漂亮吧?”非常奇怪的是,谷建军进屋之后居然直接就这样问桂卿,真不晓得他是从哪里租赁来的这一火车的自信和脸皮,“他们都说我养花很有一套,说我比一般的人仔细,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比对人都上心——”
“其实吧,我就是这样的人,”他大言不惭地继续说道,搞得桂卿都想出去吐,这个充满旧皮鞋和烂草叶混合味道的屋里他确实待不下去了,“从来都是这样,视草木如众生,见了就喜欢得要命,谁要是不爱惜它们,随便破坏,我几乎能气死的……”
如此说着,他不知从哪里突然摸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贴合得极为松散的大剪子,其中一边的剪子刃上还缺了一个大口子,他如大虾般弓着腰去剪那些花花草草上的枯枝败叶,这个举动把桂卿陡然吓了一跳,还以为光天化日之下他要寻仇行凶呢,真是有点太突兀了。
它们也确实该被修剪了,不然的话都乱成鸟毛了。
“啊,这几盆花还真不错,”桂卿实在没法,只好尴尬地陪着笑脸并且昧着本意回道,“看着就挺稀罕挺珍贵的,另外你养得也确实挺好的,枝是枝叶是叶,花是花朵是朵。”
“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送你一盆。”谷建军迎着窗外昏昏沉沉的阳光发癔症般笑道,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讨厌。
虽然桂卿在心说的是:“我客套一下夸他的花好,难道就非得要他的花吗?”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回来等春天的时候,我从你的花盆里分一点回去养就行,不用把整盆都拿走。”
“噢,那就随你的意思吧,”谷建军佯作落落大方地说道,果然装得一手好×,在单位里基本上无人能及了,“只要恁哥我这里有的好品种,你就随便挑,整盆拿走也没事,我这个人平时就喜欢拿花送人,不像有的人,老是拿自己的花当成宝贝疙瘩,连让人碰一下都不让,忒讨厌了,你说那样养花的话,还有什么意思啊?”
“我就是喜欢以花会友……”他接着嘟喽道。
桂卿只好耐着性子等谷建军进入正题,可是这厮却只顾不慌不忙地摆弄那些早已病入膏肓的花草,显得很有闲情雅致的样子,却闭口不提为什么叫他过来的事,真是可恶至极而又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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