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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更鼓三响,北风凄寒。
却说西京城里的一条巷子里,几道身影快步赶至,只四下一扫量,随即冷声道:“找,那小子脚力稀松平常一定就在这附近,跑不远!”
寒风冷冽,几人原本黝红的面色此刻已变得青白起来,干瘦紧绷的脸皮上是饱经风吹日晒后裂开的细小豁口,连同嘴唇也满布干裂的血口,头顶乱发,脑后各垂着一条油腻的发辫儿,穿着与那两个已死的刀客没什么模样,大同小异。
“妈的,千万别让老子逮住,竟敢让咱们在这儿喝西北风!”
一个大脸阔腮,浓眉独眼的汉子怒骂道。
四人边说边各自挑了个方向,朝着一头寻了过去。
只是,此刻他们若是抬头,便不难发现,巷口上方,两墙之间,一个身影正忍受着冷风,双脚蹬墙,双手城墙,卡在两墙之间,嘴里都咬出血来了,一双阴郁的眸子更是居高临下冷冰冰的瞧着,瞧着走进他这条巷子的人。
进来的,正是那个大脸阔腮的汉子,这厮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朝地上啐着唾沫。
眼见另外三人走的远了些,半空中的那双眸子瞬间变得阴厉,像是两点寒火,隐露杀机,只见他悄无声息的一稳重心,腾出双手,已从腰上解下一根套索,静候时机。
但见那汉子走出没几步,竟是面朝墙角一站,一解裤子,撒起了尿,只说他嘴里正舒坦的呼着气呢,不想忽听头顶掉下一块墙皮来,登时下意识的就抬眼瞧了过去。
可这一瞧,他双眼陡张,迎面只见一只撑开的套索,不偏不倚,径直落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未及开口,那半空撑在两墙之间的人,只将套索另一端往手肘上一绕,再发狠往上一提。
提的是咬牙切齿,青筋毕露,立见活扣紧收。
“呃!”
大脸汉子双脚登时里地,双眼圆睁,眼白满布血丝,伴随着脖颈上传来的剧痛,一股强烈的窒息已如潮水袭来。但他双脚很快又一沉,正想缓口气,不想下一秒,一道身影当空扑下,手里的刀子已径直没入了他的喉咙,刀身一进一退,瞬间一股滚烫的热血便喷溅在了一旁的墙壁上,浓如泼墨,乌红一片。
那身影一击建功,顺势就地一滚,卸去了下坠的力道,看不也看,径直没入了窄巷深处。
秦鱼雁面色阴沉,嘴角似有温热流进,不及细抿,已是满嘴的腥咸,他脚下不敢停歇片刻,自是心知身后那群人不是这样就能轻易摆脱的。不同于上次,这回只怕进城容易,出城难,就像是瓮中的老鳖,只能在瓮里求生。
但是,这半天的逃亡,已耗去了他太多的体力,再这样下去,迟早被抓住。
得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好呢?
月黑风高。
天上挂着一轮毛月亮,模糊难见,就好像罩上了一层阴霾。
“小子,你走错地方了!”
倏然。
一个清透嗓音从街边响起,听到这个声音,秦鱼雁看也不看,脚下发力,忙朝另一头跑去,身后却听“嘿嘿”笑声乍起,似带嘲讽,又似轻蔑,只在笑声一起一落的同时,秦鱼雁脑后已听破空声袭来。
锐急刺耳,呜呜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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