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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大肥章
石洋被警察带走的时候, 乔素还在医院里。
她伤的很重，最少也要休养三个月，可一个月不到, 她就想方设法的从医院里跑了出来。
她要去找她的孩子, 她要去找看她的小雪！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别墅里被打扫地很干净, 一尘不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有些东西又真真实实的存在着——残留在空气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以及现在到处被消毒的痕迹。
那种味道相互交织缠绕，直逼人反胃, 乔素蹲在地上干呕, 却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她这个月一食未尽, 吸取的都是营养液, 到后面, 吐到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她却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只要一闻到血腥味，她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她把手指伸进嘴巴里抠，一阵一阵的干呕声响彻在别墅内, 空荡又悲悯。
乔素把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整日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不敢闭上眼睛，就这么干瞪着二楼的某一处——石洋抱着孩子摔死的地方。
就这么看着, 然后脑子里回放着当日的画面。
她发现她不闭上眼睛，脑子也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播放。
孩子的哇哇哭啼声，从高处摔落下来，身体里发出的沉闷声响, 在安静的四周被无限放大。
还有……石洋。
“让孩子消失，让她消失！我保证，我会变成以前的样子，我会好好疼你，我会永远爱你一辈子！”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再也没有人把我们分开了，谁也不行，谁也不行。”
“啊！”
乔素猛地睁开眼睛，红血色布满了眼眶，眼圈乌黑，削瘦的脸蛋毫无血色。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石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乔素打听了两天，找到了关押石洋的监狱，她准备好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可水果刀没派上用场，搜身搜出来了，警察不准她带进去。
乔素把嘴里的口水吞进肚子里，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好。”
那个警察警惕的多看了她两眼，然后放她进去。
石洋还是跟记忆里一样，戴着眼镜，哪怕穿着灰色的牢服，还是那么温柔。
他笑着问她怎么来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如此云淡风轻的口气，乔素心里觉得不可置信，险些以为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她的幻觉。
乔素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过得怎么样，我最近过得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吗？”
石洋亲切的看着她。
乔素很无力，像是一拳搭在了棉花上。
石洋说：“你等我几年，等我几年我就出去了，到时候我们两个又可以在一起了。”
这句话刺激到了乔素，她猛地站起来，动作大，椅子翻在了地上。
“石洋，我恨你！我恨你！”
“素素。”
“你这个变态，你这个杀人犯！你这个精神病，你去死，你去死！”
对比石洋的淡定自若，乔素反而还像个疯子一样，她扑在玻璃上，疯狂的拍打，那个眼神像凶恶的猛兽。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我会来找你，石洋，你给我等着！”
警察冲了进来，拉住乔素。
玻璃那一侧，石洋默默地站起来，旁边的警察走近，带着他离开。
转身的瞬间，乔素看见他的嘴角勾起了那抹熟悉诡异的弧度。
跟她生孩子那天的笑一模一样。
他是个疯子，石洋就是个疯子！
石洋的故意杀人罪被他的律师狡辩，判成了喝醉酒造成的意外。
乔素去找那个律师想告诉他事实的真相根本不是这样的，可是她连人面都没见着，吃的都是闭门羹。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律师是石洋的朋友，两人狼狈为奸。
她很想问他一句，石洋是杀人如麻的变态，这事他知道吗？
如果知道了，还会帮他吗？
可惜乔素没来得及看见。
“父亲醉酒失足，造成女儿意外去世”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上了电视，媒体争相报道。
乔父乔母起先根本没有想过这种悲剧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直到乔素的电话打不通，打石洋的电话也不接。
街坊邻居有个在医院当班的护士，告诉了乔素跑出医院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到夫妇二人耳朵里。
再结合之前的联系不上人，心里头焦急如焚，于是把家里的宠物寄养在附近的宠物店后，就坐上大巴前往。
两个老人家岁数也不小了，乔素又是二位老来得子的宝贝女儿，五十多的年龄，哪儿经受得住这种刺激。
来到乔素他们住的那一片地区，噩耗得了实锤。
路人的交谈、报刊的报纸，还有大厦上播放的新闻广告。
呼吸一滞，心脏剧烈跳动。
斑马线两侧的红灯亮起，大卡车疾驰而过，鲜血四溅。
一天之内，两条人命，乔家的悲剧上演了一重又一重。
接到医院电话，被告知父母车祸离世的那一刻，乔素心都麻木了。
撑起这个家的支柱一根一根的倒下，她一个人缩在了角落里，到最后只会被头顶上的房梁砸的脑浆迸裂、粉身碎骨。
乔素找不到为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了，于是来到了女儿曾经的婴儿室，把麻绳套在天花板上的电风扇的扇叶上，然后踩着粉色的塑胶小板凳。
拿着晾衣杆吃力地怼了一下电风扇的开关，一脚踢开了脚下的凳子。
“呼呼呼——”
房间里只有风力越来越大的风声，还有一个女人纤瘦的身影随着电风扇，三百六十度旋转。
那是个温暖惬意的午后，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婴儿床上、贴着可爱墙纸的墙面上，还有尸体上。
乔素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臭了。
电风扇因为被绳子卡死，出了故障，所以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停止运转。
没人知道真相，唯一知道的真相的人，去赴了真相。
酿成的悲剧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原因。
她去参加了那个该死的相亲，她爱上那个叫石洋的变态，她把自己后半生都搭了进去，还连带着无辜的女儿、无辜的父母。
她才是罪人。
乔素死后就一直待在这间婴儿房里，她去看过石洋，想吓他，想过要他偿命。
可是一个连自己都不怕的神经病，又怎么可能怕鬼。
人心比鬼恐怖。
别墅被封锁、重刷、再装修，几番周转，最后落在了姜钟海的手上。
曾经小雪的婴儿房成了姜芯巧的卧室，这个丫头身上有几分小雪的影子，尤其是眼角那颗痣，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思念女儿如狂的乔素开始怀疑姜芯巧是小雪轮回转世投的胎。
她开始纠缠她、她开始跟着她，她要把对小雪没有给予的爱全部投入到姜芯巧身上。
那是她的女儿，她的孩子！
乔素疯了，成了鬼魂后，疯了。
……
故事讲到了这里，姜雀把她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而乔素也渐渐平复了。
她低着头，头发拖在了地上，背影缩在那里一团，看着很无助，像是被丢弃折磨的纸团，身上是永远消失不去的褶皱，抚平了，死了，但还在。
“疼吗？”姜雀走过去，抬手想去查看，但手指穿过了她的手臂，摸了个空。
乔素摇着头，嘶哑破败的嗓音从躯壳里传了出来。
“从来没疼过。”
姜雀陡然怔住。
乔素说：“你知道石洋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不知道。”
人的一念之间会发生很多事情，人心叵测，难以预料。
“因为他们全家都不是正常人。”
乔素说，这是后面几年她无意间打听到的。
石洋他妈就是关在精神病院十几年的神经病。
他妈跟他爸在一起的时候，他爸喝醉了酒就家暴，石洋母亲怀孕的时候，男人还在用脚踹她。
要不是石洋母亲弯腰，紧紧地护着肚子，石洋可能早就没了。
乔素说：“他那个时候就应该死，他妈就是个傻逼！”
姜雀没发表意见，让她继续。
石父家暴完石母后，会出去找女人，经常带回家里来，然后当着石洋的面前做/爱。
有时候觉得这样不够刺激，石父还会把石洋捆住椅子上，然后把石母打晕，三个人一起玩。
那几年，石母除了身体受到折磨和摧残之外，心里还是很健康的，直到她亲眼丈夫为了挑战新鲜，把年仅十岁的石洋按在床上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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