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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仇恨

怎么会这样？许鹤宸呆住了，只看着他不停开合的嘴唇，那吻过无数遍的嘴唇，此刻不停地将浓硫酸般的毒液喷在他的脸上。他没有想到，那个一直害怕爸爸妈妈知道真相的人，却为了离开他，不惜亲手将这层薄纸捅破！他有多么恨他？血液仿佛是凝固了，他一瞬间面无人色，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爱得发狂的人是这样冰冷陌生。他仿佛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呆呆地问：“为……为什么？”

“为什么？”许易轻蔑一笑，毫不犹豫便甩开了他的手，朗声道：“当然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没有爱过你，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做那恶心至极的事情。我拼命忍耐住这一切，只是为了在这个家寻求一个存在的理由和地位而已。我只是为了讨好你，想在你身边寻求庇护，我所有的主动，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都是在利用你而已！”

只想将自己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许易口不择言，纯粹是为了泄愤一般地继续道：“你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要不是你，爸爸妈妈最爱的人就是我。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怎么还好一起过来祈求我对你的爱？我对你只有恨！这些年我在夹缝中生活，一直忍受你没完没了的任性妄为，一直看着爸爸妈妈的脸色行事。没有哪一天，我是快活的，而现在终于要解脱了。”

许鹤宸几乎失聪，许易的声音由大变小，又由小变大，起伏不定。车站里人声嘈杂，可他的声音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尖锐，简直震耳欲聋，字字诛心，仿佛是成千上万支破空而来的箭矢，一下子把他射成了千疮百孔的刺猬。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争辩道：“和我……在一起，你不也很快乐吗？”

“快乐？”许易冷笑，“和一个只会强奸你的人在一起，你会觉得快乐吗？”

“强……强奸？”许鹤宸浑身一抖，仿佛病入膏肓般奄奄一息，不相信许易把他们之间无数次甜蜜的缠绵竟然看作是强奸，心里的最后一点坚持摇摇欲坠。他气若游丝，奄奄待毙般地道：“你……不也有主动和我做过吗？”

许易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是主动和你做过，但没有一次是出自真心，那只是为了应付你不得已而为之罢了。从过去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做。”

又仿佛数道惊雷劈在头上，许易将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算盘否定，那些曾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对于他来说无一不是痛苦地折磨。他只是在强人所难而已。他们在一起究竟有何意义？他的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吗？就算没有未来，现在就连过去也都成为了虚幻。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才是他的真心吗？

那些不经意的瞬间，以为他是爱他的瞬间，原来不过都只是错觉。

他怔怔地看着许易那几近扭曲又充满着快意的面容，胸中那曾为他奔流不息的爱意渐渐消散了，一种与爱旗鼓相当的感情充斥着他的心脏，膨胀、扩张、侵占，那是无与伦比的恨！可是，他无法做到像许易那样绝情，杀死人不偿命。

他的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涌出来，滚烫的、热烈的、为他而流的、即将随风而逝的。

“哭的人不应该是你，而是我。”

许易喘息着，像是说这些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脸上因激动而涌起的红潮渐渐褪去。他不甘心地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不让那层浅浅的水光凝聚成泪，那浅褐色的仿佛纯净玻璃般的眼睛依旧美丽绝伦。他看着许鹤宸那因为他的话而悲痛欲绝的脸，心里烧着一把火，站在高处那种对弱者肆虐的快感激发出来，让他战栗不止。

“你……你……”许鹤宸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消散了所有的热度。

“快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之前的什么约定只不过是一个玩笑。从现在开始，我要为自己活着，而不是再向你们摇尾乞怜！”他继续吐出冰冷的刀剑，在他破碎的心脏上划出伤口。

事已至此，你还想听到什么话，还期待着怎样的结局呢？

结束了。

许鹤宸咬着牙，恶狠狠地擦了擦脸上无用的泪水，胸中的恨意无限制地增长，痛苦无穷无尽地撕咬着他。泯灭了所有的希望。他凝视着他，像是要把这样愤怒仇恨的面容深深地刻在心里，而后用尽毕生的力气，一字一顿道：“许易，我恨你。”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我诅咒你，这辈子你无法爱上任何人，也别想得到任何人的爱！”

许易像是听到最满意的回答，深深地看着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一次都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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