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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绝望

“不……”许易摇晃着脑袋，大滴大滴的眼泪滚出眼眶，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缩着肩膀感到无比的严寒，像是深冬骤然降临。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挽留树生？她说的都没错，和许鹤宸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是真的，和他一次又一次的上床也是真的，他欺骗了她，现在只不过是事实被赤裸裸地揭露出来而已。他的眼睛彻底的灰暗下来，生命里的最后一盏灯也在风雨中熄灭，绝望仿佛是咆哮的野兽吞没了他。他就要失去她了，颤抖的嘴唇却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语。

曾经把一切托付给未来，觉得熬过了现在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一切都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痴心妄想而已。命运不曾怜惜他，从出生到现在的三十多年里，没有人真正地怜惜过他，而现在就算是自己也要抛弃自己。

你还在挣扎什么呢？你还在追求什么呢？无论你怎样的渴望怎样的努力都敌不过现实，你爱的和爱你的人都会离你而去，你什么都留不住，又何必徒劳无功地去挽留呢？你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幸福。漫漫长夜里，只有你一个人身单影只踽踽独行，这是命中注定，是无法反抗的。放弃吧，不要再追求那些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的幸福，你的生命太过轻薄，无法承受幸福的重量。放弃吧，放过他人也放过自己，接受现实吧。你还想改变什么呢？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活该如此！

他的心脏，已经没有了继续再跳动下去的欲望。

树生悲哀地看着他黯淡无光的面容，眼中的怜悯转瞬即逝。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我已经给了他机会，我不能被他一步步拖进坟墓里。离开是最正确的选择。我曾经爱过他。但现在，爱已经断绝。

她转身进了卧室，再次拖出那只行李箱，开始收拾起来。

许易行尸走肉般转动着身体，走到卧室门口停下，注视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似乎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地刻在脑海里。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只有眼泪无休无止，像是一场没有终期的大雨，可眼泪最廉价。

树生胡乱地把自己的衣服塞进行李箱里，很快就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看到许易还堵在门口痴痴地望着她。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其他东西我不要了，你都扔掉吧。”

许易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让开了路。

树生拖着行李箱和他擦身而过，穿过了狭小的客厅，许易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停了下来，心情已经平复很多，此时此刻又生出了一种不舍来，毕竟是在一起三年的人，感情一时半会之间也不会彻底消失。她转过身，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面容，没有光的眼睛看起来和死人没什么分别。

应该说些什么？情侣分手的时候不都会说些什么吗？可是她绝对说不出来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祝你幸福之类的话。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凝视，似乎千年万年。

“许易……”她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迟疑道：“这时候我也不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依然爱你，却无法再和你在一起。许鹤宸……他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让我们分开，并不仅仅是因为仇恨而已。人生还很漫长，我们都只能陪你走过其中短短的一段，和他和好吧，他比我更爱你。无论今后我们的生命延伸到哪个方向，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你的存在。你伤透了我的心，但我更愿意记住我们曾经快乐的时光。所以，你要好好的。”

她大概也意识到，如果自己离开，只剩下一个人许易该有多绝望痛苦，那么没用脆弱的他说不定会活不下去。

许易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走了，你多保重。”她狠下心，转身离开，一步踏出房门。

许易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脖颈，凝结成冰。他发出蚊蝇般的低声：“不要走，求求你。”

那一瞬间她简直就想改变主意留下来，她可以不顾一切原谅他，留在他身边。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她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和他在一起。他们已经无法再继续给予彼此幸福。

“别这样，许易。”树生扭动着身躯，分开了他交缠着箍住她的双手。

他像是认命一般退后一步，低头脑袋发出小孩子一般呜呜的哭泣声。

树生加快脚步，逃一般地离开了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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