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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剧终
快点快点再快一点!许鹤宸心里如遇洪水猛兽般的恐惧迫使他无法停下脚步。这种感觉,比多年之前许易离开他时,他为了追赶他,在大街上狂奔的时候还要强烈。仿佛他仅仅是慢一秒钟,就再也无法见到他。
他下了火车,没有回家,直接往许易住的地方赶,甚至把行李都扔了。到了许易的家,门是锁上的,他叫了半天也无人应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粗暴地将门踹开了。闯进房间里,许易穿的衣服在,人却不在。
他会去哪里呢?似乎只有一个答案,树生。许鹤宸隐约记得以前树生提到过自己家的住址,他连忙冲出去,拦下出租车赶了过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车子停在了路边,他不确定具体地址,一边奔跑一边寻找,这才想起来给树生打电话。
树生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那个令人生厌的名字,后悔之前怎么没有干脆将他拉黑。她想直接挂掉电话,却迟疑了一下,许鹤宸怎么还会给自己打电话?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她想了想,还是不情不愿地接通了,“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鹤宸打断了,火急火燎地问:“许易在不在你哪里?”
“刚刚离开。”树生冷如冰霜地回答。
许鹤宸倒不在乎她的语气,发疯般地吼叫着:“快拦住他,不要让他走,他要去寻死!”
“什么?”许易刚刚才和她滚过床单,怎么会去寻死?这对树生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
“快拦住他!”许鹤宸上气不接下气,吼道:“我马上就赶过来。”
树生还是不明白,问道:“他怎么会去寻死?”
“他没有告诉你吧?奶奶去世了,他受不了打击,已经自杀过一次了,不过没有成功。”许鹤宸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说出来。
树生浑身一震,这才想起许易说过的话。
“树生,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
走了。
要走到哪里去呢?她怎么不问问他!恐惧像洪水般朝她卷了过来,她拔腿就往许易离开的方向追去。
“许易!”她的眼泪和悲伤也仿佛是洪水。
许易走得并不太远,站在马路上,等着红绿灯。他似乎听见了树生叫他的声音,回头看了看,看到她的身影模糊又遥远。他笑了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等红灯亮起的时候,他坚定不移地冲进了咆哮的车流之中。
天啊!
“不要!”树生歇斯底里,发狂般地奔跑着,可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她嘭的一声跌倒在地。
许鹤宸还在狂奔,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他转过街角,目光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急切地搜索,倏忽间定格。
他张大了嘴,声音甚至来不及从喉咙里挤出来。
“不要!”
那个闯入车流中的人影!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一个人的身体便仿佛如同轻飘飘的羽毛一般浮在半空中,就仿佛是灵魂从躯体里剥离一般,身体却沉下了无底的深渊。
许易的身体斜飞了出去,白色的外套在夕阳中反出强光,像是折翼的鸟从天空坠亡。他仰面躺在地上,一只眼睛被鲜血封住,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夕阳落进眼中,仿佛全世界都是血。
他轻轻地阖上眼睛。
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死去把爸爸妈妈和奶奶。许易本来想着和他们同行离去,可一眨眼他们走到了远处,任凭他在黑暗里跑得死去活来,他们的身影渐渐融进黑暗里,再也看不见。连他们也要抛弃他了吗?
几天之后,许易醒了过来
为什么还没有死?他不想活下去,却偏偏不让他死;他想好好活着,却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他睁开一只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树生苍白疲惫的面容,红肿的眼睛布满血丝,真令人心疼。她一边落泪,一边露出笑容,喜道:“许易,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已经昏迷几天几夜了。”
他默默地凝视着她。
“你怎么那么傻?”她拖着哭腔:“你差点就死了!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爱惜自己的吗?才一转身你就去闯红灯了,幸好司机刹车及时,保住了你的小命。”
“医生说你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有几处地方骨折,还有……你的眼睛,玻璃插进了眼睛里,保不住了,又害怕感染,只好把眼球摘除了。你能感觉到吗?”
眼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遮住了一只眼睛,他以为是被纱布遮住才看不见的,原来是眼睛已经不在了吗?他稍微往右边偏了偏头,一只眼睛的视野狭窄了不少,他这才发现没有右眼看不到的地方,站着许鹤宸。不过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狼狈了,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合过眼。
“不过,医生说可以安个义眼台,戴上义眼看起来和真的一样,只是看不见。”树生有些说不下去,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你真是个傻瓜,这么折磨自己。奶奶去世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会好好地活着呢。你那天来找我是想和我说永别吗?你真是狠心!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去,你以为我就能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吗?要是你死了,那我不也成了杀害你的凶手了吗?”
“对……对不起。”他静静听着树生絮絮地说,张开干燥的嘴唇,发出生锈一般沙哑的声音。他费力地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想替她擦去那源源不断的泪水,却没有力气把手抬起来。
树生抓住了他战战兢兢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吸了吸鼻子,问道:“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已经够悲惨了,眼睛又坏了,不是更难以活下去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
不过许易倒是无所谓,身体变成什么样子,眼睛能不能看得见,对他来说已经都不重要了。死了最好,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可是连死亡也做不到,他已经不对自己报任何期待了。
“不过……”树生用手背擦去眼泪,狠心地说:“你别指望着我会因为同情再和你重归于好,我们之间再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也帮不了你。我们的人生像两条已经相交过得线,只会越来越远。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我明明……那么……”爱你。
他的一只眼睛里流露出悲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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