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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番外四 爱情（7）

两个人一同下楼，回到车里，时间已经接近半夜了。许鹤宸却没有急着发动车子，他透过玻璃凝视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路灯寂寞地站着。气氛有点压抑，许易紧握着手指，掌心汗涔涔的，脸上的疼痛让他不得安宁，可心里传来的忐忑更加让他害怕。

许鹤宸沉默着，他也不说话，只是觉得，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什么闹到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知道要责怪那个无故打人的男人，还是要责怪自己，似乎出发之前他就已经惹得许鹤宸不高兴了。而此时此刻，他浑身散发着压抑而冰冷的气息，就像他们再重逢之初，他还是那个冷漠孤独的男人。

“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放不下她？”许鹤宸自言自语般地开口。

“什……什么？”许易正神游天外，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没什么。”他发动了车子。

一路无话，回到家里，许鹤宸一边扯着勒紧的领带，一边道：“你先去洗澡吧，小心不要让脸沾到水。”

他难道还在生气吗？许易百思不得其解，站着没动，小心翼翼去看许鹤宸的脸，发现他仍旧蹙着眉头。许鹤宸一直郁结于心，他的心里也像是有个疙瘩，顶在心里难受得厉害。而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起洗的，为什么非要他先洗？习惯了许鹤宸为他服务，现在让他自己洗他感到有些不习惯，而且他给自己洗头的既温柔又有耐心，很舒服。

他用手指戳着墙壁，小声道：“我不知道怎么洗才能不让水沾到脸。”

“今天晚上就别洗头了。”许鹤宸像是没听出来他语气里的邀请之意。

他还是没动，两只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用更小的声音道：“可是我今天跑上楼的时候出了很多汗，不洗头很不舒服。”

许鹤宸无可奈何，道：“那我帮你洗吧。”

他心中一喜，眉开眼笑，结果牵动了脸上的伤，只好连忙恢复原样。

进了浴室，许易很快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坐在小板凳上等去拿衣服的许鹤宸。无聊地东张西望，结果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被揍成猪头的脸，吓了一大跳。原来他这么丑！无论是伤痕，假眼，还是淤青和未消退的肿胀，他的脸看起来这张是一个恐怖的怪物！自己看着都要倒胃口了更别说别人了。胸口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有小虫子啃咬着他的心。

他早已经不再年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三十一岁的生日了，真是又老又丑令人恶心。这样的自己有哪一点可取之处呢？脸已经完完全全毁容了，身体也跟搓衣板似的又扁又平，抱起来都硌手。他实在是想象不出许鹤宸每天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样的自己，他还年轻，比自己整整小四岁，又帅，又有高薪的工作，追求者应该不在少数。而任何一个人都比自己强得多。

也许他早就厌烦自己了，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说出来，刚刚他想让自己先洗澡，也是因为不想见到那张丑陋的脸吧。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在家里养着这么一个老男人坐吃山空。他这样的人，活着这个世界上其实已经没有了价值。他自暴自弃地想，一发不可收拾，满世界都被晦暗的阴霾占据，于深渊中无法自拔。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存在其实是拖累了他。

鼻子一酸，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盐分刺激着脸上的伤口，火烧火辣的疼。他捂住胸口，感觉心脏要被小虫子给吃光了。

许鹤宸找好了睡衣，转动着浴室的门把手，他听见声音，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背抵住门。

“怎么了？”许鹤宸担忧地问。

“我自己洗就行了，你把衣服放在门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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