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二十四章
随着永化会起义的大多是当地流民,根本抵不过纪律严明的大虢军队,白行朴的队伍驻扎西京后,与其只有过一回摩擦,领头的见硬磕不过官兵,就开始四处流窜,不击便溃。
只是这些永化会教徒善于隐匿为普通百姓,据点众多,极难彻底根除。
玄靖本以为来了西京就要纵马驰骋杀敌,没成想根本轮不到让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去追东躲西藏的流民,接连几周都被分配给王政道打下手,处理官文事宜,眼看天气回暖,此行的队伍已准备整军回京都。
夹在朝廷和当地乡绅豪族之间并不好周旋,王政道募粮也是坎坷颇多,好在逐渐稳住了当前的局面。
朝廷将西京的赋税减免,过程都叫王政道自己想办法,王政道无论以人头计算、灾情缓急划分都无法令这群饱受饥荒苦难的老百姓满意。
一时间西京各县内为粮钱分配争得不可开交,随着开春的一场雨,这片土地总算熬过了最严重的时候。
玄靖本因为初见的事对王政道多有猜疑,后见他为政清廉尽心尽力,最终将那点疑虑压了下去。
太阳刚在瓦阶后露了个边,白行朴就拿着两个菜包往教场去,见玄靖果然在院里大汗淋漓地操练。
这少年对舞刀弄剑有着天生的资质,每早鸡鸣时就提了剑操练,到了西京也不曾懈怠,白行朴连着见了几回,就对这个勤奋的年轻人上了心。
刚入春的清晨呼吸时尚还结雾,玄靖只穿了件轻薄的单衣,胸肌前的布料被汗水浸得一片濡湿。
少年人的成长如春季柳树抽条,肉眼可见地拔高、壮硕起来,玄靖用衣襟抹了把汗,站在教场上的背影像棵笔直的松树。
白行朴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包子递了过去,道:玄小公子颇有玄老将军的神韵在,我年轻时都顶不住像你这样操练。”
玄靖搔了搔耳垂,抿出个内敛的酒窝来:“将军谬赞了。”
他环顾一圈,见白行朴身后难得没跟着白朱,心想白行朴素来溺爱这个养子,估摸是放任白朱偷闲睡懒觉。
白行朴道:“可惜此行用不着你出手,时势造英雄,太平世难有展露拳脚的机会。”
玄靖摇了摇头,坚定地答:“将军,男儿有求安得闲,柔然近些年虽不再作乱,但都基于朝廷在和亲上的巨额开支,用银子堆出的太平,不过是纸糊的老虎罢了。北境蛮夷一日不根除,中原就无一日真正安稳。”
快满十八岁的玄靖就已做好了与柔然一战的准备。
少年敏锐地关注着这个已安静蛰伏了数十年的异族,但这个时候朝野上下都沉溺于安稳中,曾经的将才早就被权术迷了眼,没有人会理解玄靖背后的不安。
包括白行朴,即便他听出了玄靖言下之意,也单单认为这少年是不愿拘泥于镇压国内的流民散兵,想去征战漠北、平定柔然。
他见过太多雄心壮志的少年,却鲜少有人能坚持到最后,不论玄靖往后意志有无转移,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年龄就能说出这番话,也足够叫人慨叹。
白行朴笑道:“我儿少有你这样的觉悟,阿朱又过于愚钝,天资难以弥补,玄小将军无论品行家世皆为佼佼者,我若有女儿,定然要想着法把她嫁给你。”
白行朴说的正是自己的独子白颉和养子白朱,玄靖从没见过白颉,只隐隐听说过白氏父子不似普通父子间和睦,白行朴谈及白颉语气却不见异常,与白朱更是相处如亲子。
虢朝注重孝道,什么难听的议论都说得出来,白家又并权势遮天的专横之辈,连玄靖都听到不少旁人对白家的指点。
玄靖与白朱可没少打交道,这少年性情直率爽利,脑子确实转得慢,可不像心里能藏住事的人。
玄靖被夸得红了脸,更是坚定了要打柔然的心,道:“大丈夫志向未竟,何以家为?”
此话一出,白行朴更是对这个后辈刮目相看,尤其是他背后的玄氏一族根基深厚,从不参与朝廷里的党争,爱才之余,白行朴难免动起了招揽拉拢的心思。
他将白氏宗室里的适龄姑娘们都琢磨了个遍,装作若唠家常似的试探道:“我也就口无遮拦地说了个玩笑话,恐怕玄小将军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罢?”
玄靖相当敬重这个时常照料自己的长辈,根本想不到白行朴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便老老实实答:“我之前害了一场极难治愈的病,尽管后来侥幸治好,婚事也跟着一拖再拖到了现在,并没有哪家姑娘与我订过亲。”
白行朴心里直叫好,玄家娶媳妇可比嫁女儿严苛的多,几位公子正妻的娘家都与党争无干。
白氏论资产人脉虽不如玄家,但胜在除白行朴一脉都是读书人,族中不曾出过下九流的商人,放眼朝廷,也就白氏与各党派牵连不多,女儿各个家世干净清白。
他心里已盘算好此行回去就找媒人去玄府谈这门亲事,但保险起见还要探探玄靖的意思,便道:“不知公子心里可有心仪的人选?”
玄靖脑里登时想起慌慌张张走过自己心头的少年,他心中暗骂自己不分时宜地总想这些事儿,但思念的线头一牵出头,就要连绵不绝地拉出层层乱麻来。
玄靖一时也忘了回白行朴的话,呆呆地凝视着手里发凉的菜包,竟开始挂念远在京都的小皇帝,圣人瘦得仿佛一把就能抓起来,真不知这几日有没有吃得胖些。
白行朴哪看不懂玄靖的痴样,心头一跳,心想玄靖整天跟在王政道屁股后面,哪来的空去接触女人。
他顿时对玄靖心上人隐隐有了猜想,问道:“玄小公子,莫不是……你莫不是看上郡守家的女儿了?”
玄靖这才回过神来,刚欲开口否认,就听院外啪嗒一声,他耳朵猫似地竖了起来,警惕地往院门那儿望。
这教场也是军队练兵之所,外人很难混进来,现在距离操练还有一个时辰,尤其这块小院已被白行朴单独分出来归给玄靖练武,平日连官兵都很少会打扰。
却听门外窸窸窣窣地响了一阵,才轻轻传来叩门声,门后正是玉珍的声音:“二位大人叨扰了,家父托我来叫玄公子回去。”
玄靖忙跑去给玉珍开门,却见玉珍垂着颈子不敢看他,直奔着白行朴那走。
他想起刚才的话恐怕都得叫她听见了,心觉现在说不清,不能叫姑娘觉得在白行朴面前失了面子,他得找个机会私下讲清楚。
白行朴视线在玄靖和玉珍二人间游移,心中有疑便愈看愈笃定。
尽管白行朴心里多疑,不涉及利益时,他还是对玉珍有着对年轻人的关切:“传话的叫个杂役来就行,郡守怎么能叫你一个姑娘抛头露面的?这世道这么乱,出了事可怎么办?”
玉珍答:“父亲一早就带着所有人去管理各县的筹粮,还得去赴各县的议事,各位大人都忙着正事,闲人跑跑腿并无大碍。”
玉珍说话不卑不亢,即便进来前听到了白行朴的话,也未受其影响:“昨夜来了从京都寄给玄公子的信和包裹,家父叫我领玄公子去衙署里取。”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