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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万藜川能活到现在，误打误撞地逃到此处，已是侥幸。

虽没能正中阿史那陵的头颅，但那一箭射下去，他也是九死一生。万藜川本就要豁了命为父报仇才隐忍至今，而此时大仇得报，他也不惧刘壁墧的剑。

既已逃脱不掉，万藜川心想迟早要命丧于此，还不如来个痛快，便扭了脖子往剑刃中撞。

刘壁墧没想他要真的寻死，飞快将剑刃竖了起来，擦着万藜川的颈侧抽了回来。

万藜川一怔，道：“你不杀我？”

“左右你也跑不了，不如听我的话多活一会儿，“刘壁墧也听见了越来越近的、沙沙的脚步声，环顾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回头看了看吓得缩在马车底的小太监，慢慢向他走近，道：“你出来，别怕。”

那小太监根本不懂平日心性单纯如少年的圣人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他还当刘壁墧是个好糊弄的糊涂傻子，屁滚尿流地从里头爬了出来，跪在刘壁墧脚边两股打颤，磕头如捣蒜：“陛下救我，内侍、内侍方才太怕了，才躲起来……”

刘壁墧轻笑一声，举起了剑：“好孩子。”

剑尖贴着小太监的鼻梁，粘稠的血滴窝在他的颧骨上。

他不敢躲，也全然不知道要躲。

刘壁墧压下手腕，半只剑狠狠贯穿进小太监的眼窝，血从爆裂的动脉喷溅而出，染红了刘壁墧胸前绣着的五爪金龙，顺着龙的脸侧滑落时，仿佛落了血泪。

刘壁墧再度使力，的剑穿透了小太监的后头骨，他猛地将剑插进了血泊中，割得碎烂的眼球伴着肉泥脑浆就从剑侧挤了出来。

万藜川看得脊背生寒。

万景龙委任西京郡守时，同刘壁墧打过几面交道，万藜川承父亲的缘故，也见过当时还是赵王的刘壁墧。

他的伪装太好了，万藜川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面具之下的刘壁墧是这副模样。

刘壁墧眯起了眼睛，仍是副悠哉悠哉的笑模样，阳光映照着溅到他脸颊上的血迹，泛起了淡金色的薄光。

“我劝你不要有旁的心思，他们捉到你后有的是法子折磨你，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刘壁墧伸手捏住还愣在原地的万藜川的领子，手腕一压往前拖走，他生得高大，手劲之重也超乎了万藜川的想象，直叫万藜川不得不弯了腰去追他的脚步。

万藜川杂乱的长发被冷汗黏成了结，他根本想象不出这个表面痴傻的皇帝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就僵硬地被刘壁墧塞进了马车里。

刘壁墧直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问他：“我记得万景龙，我也记得你。”

“就是你射中了蛮人的可汗？”

万藜川反问道：“你留我到现在，就是为了说这些？”

刘壁墧丝毫不恼，轻笑着继续问：“你莫要凶，我就想知道，是谁派你来这里的？”

刘壁墧语气轻轻柔柔的，倒指责起万藜川的冷漠来，若不是脸上还挂着干涸的血渍，仿佛刚才提剑杀人的不是他，将万藜川蛮横拖过来的也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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