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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高考倒计时第七天。
骆桑如往常一样早起去学校早自习, 出门前她给还在睡的姥姥熬了点小米粥，还买了小笼包。
往常这个点，蒋曼早该起床了, 有时候已经出门去溜达一圈了。
今天倒是有些反常。
不过骆桑没在意, 只当老太太难得睡一回懒觉, 便也没去打扰她。
结果上午第一节 课刚结束，骆桑去了趟洗手间的功夫, 夏萤她妈便火急火燎的跑来了教室里, 让她马上赶去镇上中心医院。
说是她姥姥晕在巷子里，被邻居们发现, 送去了医院。
有邻居特意跑到学校来找骆桑的班主任，让她给骆桑批个假。
骆桑听了班主任的话，心跳蓦然加速, 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心底深处冉冉升起, 她急得双眼通红。
班主任让夏萤陪她一起去医院，怕骆桑自己一个人在去医院的路上出事。
……
赶到中心医院时，大夫正在对蒋曼进行抢救。
人虽然救回来了，但医生给骆桑的答复却是, 病人如果留在他们医院里可能活不过今晚, 建议骆桑转院。
这件事情对骆桑而辰 ，发生得太过突然。
她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便赶忙借医院的电话给骆宵河打电话。
事到如今, 她除了骆宵河, 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骆桑甚至开始懊悔, 如果她早一点劝服姥姥接受骆宵河的建议留在海城，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都怪她，要不是她贪图和姥姥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要不是因为她要高考……姥姥怎么会累得突然病发的。
骆桑张着嘴，顺着走廊里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右手攥成了拳头，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好闷好痛，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桑桑，桑桑……”
夏萤的声音在耳边打转，骆桑试图去捕捉她的脸，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她胸闷到呼吸不畅，大脑供氧不足，产生了强烈的晕眩感。
最后连夏萤的声音都远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直至厉寒辰 的声音在大脑里响起，骆桑才重获了光明。
……
窗外，天色乌蒙，是暴雨来临前的征兆。
骆桑扑了扑眼睫，耳边响起了骆宵河的声音，带着担忧：“桑桑，你终于醒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骆桑没回话，她的意识还停留在梦里。
梦里厉寒辰 坐在他家屋檐下，面前放着画板，手里拿着画笔颇为无奈的冲骆桑笑道：“别乱动。”
他的嗓音温润好听，特别磁性。
骆桑感觉胸腔内的闷痛感好像减轻了不少，所以她醒过来了。
醒来后，她花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收拢神思。
进而将目光集中在床前的骆宵河身上，骆桑想到了什么，腾然起身：“我姥姥呢？”
她想起了病发晕厥被邻居送去医院的蒋曼。
骆宵河神色一僵，脸上的担忧转为了惆怅：“桑桑，你姥姥她……”
“她怎么了？我姥姥她怎么……”
骆桑翻身下床，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身处医院里。
空气中浮荡着消毒水的味道，偌大的VIP病房里，却只有她和骆宵河两个人。
“你说话啊！我姥姥人呢？”骆桑急眼了，垫脚揪住了骆宵河的衬衣领子，一双桃花眼睁得又大又圆，眼瞳里布满了血丝。
骆宵河看着她，心疼不已。
好半晌，他才低哑着声音开口：“桑桑，闺女……”
“你姥姥她在重症室里。”
骆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临川镇中心医院那边派了救护车，专程将蒋曼和骆桑一起送到了海城。
此时已是傍晚，蒋曼的病情将将稳定下来，但主治医师告诉骆宵河，蒋曼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从查出癌症到现在，她生生坚持近两年的时间，已经很难得了。
但这些话骆宵河不知道该如何向骆桑开口。
骆桑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这些，她要的只是蒋曼能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桑桑，你姥姥现在还昏迷着。”
“你……去看她最后一眼吧。”骆宵河的语气低沉悲凉，带着许多无奈。
他这个做父亲的没能为女儿撑起一片天，这才使得骆桑在这种时刻，还得红着眼忍着泪，尽可能的让自己坚强。
每每思及此，骆宵河便觉得歉疚。
这些年他亏欠了骆桑太多，只能以后再慢慢偿还了。
骆桑没理会他怜惜的眼神，直接越过骆宵河，往病房外走。
她满脑子都是骆宵河的话。
去看姥姥最后一眼……
最后一眼。
骆桑笑了，眼珠转了一圈，努力往上看。
即便如此，她还是阻止不了泪水夺眶而出。
实在是太疼了，撕心裂肺的疼。
骆桑在医护人员的引领下，艰难的走到了重症室门外，隔着门上的玻璃，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里面插着氧气管，沉睡不起的蒋曼。
“姥姥……”骆桑喃喃，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她又想起了早已过世的姥爷和妈妈，他们离世的时候，骆桑没能送别。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一直守在姥姥身边，陪她到最后一刻。
……
晚上九点十分，重症室里的仪器发出了警报声。
守在门外的骆桑眼睁睁的看着一帮医护人员涌进了室内，大概半个小时后，生命仪器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骆桑用手捂住了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拼命张着，她哭得额头青筋冒起，却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骆宵河见了，心里五味陈杂，也跟着湿了眼眶。
“桑桑，爸爸在，哭出声吧，哭出声来。”男人将骆桑拥入怀中，宽厚的大掌拍打着她薄弱的后背。
骆桑的脸埋在他怀里，身体僵直着，一动不动，始终没有哭出声。
她不是不想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只是太疼了，疼到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骆宵河拿她没办法，只能安慰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人终有一死，你姥姥她走得并不痛苦。”
胃癌患者的死亡，向来是最痛苦的。
晚期病患，或枯瘦如柴，或食不下咽。
蒋曼的情况还算好的，只不过她的癌细胞最终还是转移到了脑部，这才会突然昏倒病发。
“桑桑，你放心，爸爸会照顾好你的，今晚就跟爸爸回骆家住吧。”
蒋曼没能战胜病魔，猝然过世。
骆宵河打算明日将蒋曼的尸体送回临川镇，在临川镇为她办一场轰烈的丧事。
对此，骆桑没有意见。
她今晚打算留在医院里，但骆宵河和蒋曼的主治医师都劝她，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明天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送她姥姥。
骆桑略一思量，答应了。
她跟着骆宵河回了骆家老宅。
这是骆桑第二次来骆家，第一次是六岁那年，同姥爷一起，来骆家找骆宵河。
不过那一次她没能进入骆家的门，只被姥爷牵着手，在骆家老宅外面站了许久。
今天她进了那扇门。
骆宵河领着她进门的，她终于看见了骆家真实的样子。
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是一栋西欧复古式大别墅，室内装潢奢华磅礴，色调偏冷，显得特别严肃。
骆宵河带她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骆家没有分家，整个家至今还是老爷子做主。
膝下两子，骆宵山和骆宵河兄弟俩连同妻儿都住在这栋城堡一样的大别墅里。
夜深了，骆家老爷子早就歇下了。
骆桑进门后，只遇见了大房的骆念，然后便被骆宵河带入了他的院子。
别墅分了三栋，正中间那栋是骆家老爷子的领地。
左边是大房骆宵山的私人领地，右边则是骆宵河一家子的住处。
骆桑进入客厅时，客厅里的灯光还亮着，茶几那边还坐着两个人。
听见玄关处传来的响动，沙发上坐着的两人先后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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