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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罪与欲28
楚行暮没想到最先表白的人是闻缇,这种话应该他说才对,一直以来闻缇对他表现出来的抗拒和疏离让他越来越想靠近他,闻缇的三句喜欢让楚行暮怔愣了好半天,他把闻缇按进怀里紧紧抱着他:“你是不是很擅长表白这种事?”
“这方面我还是比较有经验的。”闻缇的声音不太自然的说道。
楚行暮把闻缇抱的紧紧的,闻缇稍微有些嫌弃的说:“你衣服太脏了,都是泥水的味道。”
“你连衣服都快没了,还敢嫌弃我衣服脏?”楚行暮把脸贴在了闻缇的额头上,闻缇没有回话,他的额头很烫,楚行暮解开闻缇的衬衫扣子摸了一下他的脖子,发现闻缇身上也很烫。
“你发烧了?”楚行暮立刻紧张了起来,他以前听闻向秦说过,闻缇的身体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要么不生病要么生了病好起来很麻烦,楚行暮试着他额头的温度已经很烫手了,发烧了不说受伤了也不说,是不是哪天他死了别人也不知道?
“发烧了你还跟着我过来?”楚行暮的心都揪在一起了,闻缇的胳膊上又渗出血了,楚行暮赶紧把带子紧了一下。
闻缇微微闭眼,说道:“你开车的技术太差了。”
“我开了二十多年的车了,你哪来那么大自信?上次是个意外。”
“可是你没有开过赛车,不要命但是很刺激。”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没有精神。
“你还是个问题儿童啊?”看闻缇的状态很差,楚行暮叫他,“你别睡,你跟我聊聊天,聊聊你小时候的事儿。”
楚行暮用背堵着往出渗水的墙,让闻缇靠在他身上,楚行暮晃着闻缇的肩膀让他别睡过去,他的嘴角贴着闻缇的额头,把闻缇那条受伤的手臂放在自己腿上,隔着衣服他都能感觉到闻缇身上不正常的温度。
“我小时候,没有什么可以聊的,很无聊。”
“没有开心的事吗?”
闻缇摇头说:“我不知道什么才算开心的事,从后厨偷一片面包算吗?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包,虽然什么味道都没有,但是我很开心。”
“你小时候经常饿肚子吗?”楚行暮心疼的问道。
“我的肚子一直是饱的,但我还是很饿,他们喂我喝很多东西,我很饱但我又很饿。”闻缇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吃一片药要喝很多水才能把药吞下去。”
“什么药?谁喂你吃的?你别睡,你睁眼看看我。”楚行暮轻拍着闻缇的脸,闻缇微微睁眼,目光无神的看了他一眼,他咧开嘴角说:“很苦的药,我咽不下去,他们掰开我的嘴把药片放进去,让我喝很多水,药片一直在我嘴里打转,就像……就像马桶里的脏东西,很恶心。”
闻缇突然低头吐了起来,楚行暮一手拉着他的胳膊,拍着他的背,闻缇只是吐了几口水,他又说:“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楚行暮无计可施,他急得眼睛都红了,“你没有,我比你更狼狈,再坚持一会儿。”
闻缇还在身上摸索着什么,楚行暮抓过风衣,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手帕,闻缇接过去擦了擦嘴,楚行暮把他扶起来靠在他身上。
闻缇闭着眼睛说道:“我那天给孟玥讲小王子的时候,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他背着我在南嘉的园区里散步,教我认那些星星,那时候我五岁。”
“他是谁?”
“钟长新的爷爷,他给我讲小王子旅途中的故事,可是我不喜欢,不喜欢温柔的狐狸也不喜欢高傲的玫瑰,他问我喜欢什么,我说我喜欢那条蛇,于是他就一遍一遍的给我讲飞行员和小王子离别时的对话。”
“我没有看过小王子,你给我讲讲。”楚行暮把垂在闻缇脸上的头发拨到他的脑后,闻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已经冒了汗珠。
“你的生活太无趣了。”闻缇说道,他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楚行暮看到手机已经快没电了。
“跟罪犯比谁的命长,挺有趣的。”楚行暮抱紧了闻缇。
“我想听儿歌。”闻缇抓着楚行暮的衣服说道,好像小孩子想要一件东西时的语气,像是在撒娇一样。
楚行暮握着他的手问他:“想听什么?你别睡觉,再撑一会儿。”
“《小蜘蛛》,我学会的第一首儿歌。”
“我没听过。”楚行暮为难的说道。
闻缇语气失落的说:“我以为警察叔叔什么都会。”
楚行暮扶着他的脖子问他:“我一直想问你,楚大哈为什么那么亲近你?”
“它叫布鲁拜尔,是我给它起的名字。”闻缇往楚行暮的怀里缩了缩,也许是因为楚行暮的身体现在像一个降温的冰块,他呼出的气很热,楚行暮不知道闻缇的体温为什么会飙升的这么快,他把手放进了水里泡了一会儿擦干后覆在闻缇的额头上。
楚行暮亲了亲他的脸,问道:“布鲁拜尔是谁?你别睡,陪我说说话。”
“楚大哈……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闻缇的声音弱下去了。
楚行暮想起了楚大哈是因为什么才养的,已经过去九年了,他只记得自己是从南嘉精神病医院把楚大哈带回来的,当时他从一个小男孩手里接过奄奄一息的楚大哈,那个小男孩还咬了他一口。
“你是那个小男孩儿?”楚行暮错愕的问。
闻缇说道:“我就是那个吃人的小怪物。”
“我做了梦,你说我是怪物,你烧了我的头发。”
“我讨厌你,可是又控制不住的喜欢你。”
楚行暮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好像想起来那个时候他确实说过那个小男孩是个吃人的小怪物,楚行暮搂着闻缇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你也咬了我,你咬的牙印还在,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闻缇口齿不清的说着话,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楚行暮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来他在说什么,楚行暮慌了神,焦急的叫道:“闻缇,小怪物你醒醒!你别吓我!”
闻缇已经没有意识了,他的手臂上不断有血渗出来,楚行暮把他会的所有止血方法都用上了,可是闻缇的手臂还在流血,楚行暮的衬衣下摆上都是血,楚行暮从来没有觉得那么窒息过,一只手紧紧捏住他的心脏,好像随时都会爆炸,他紧紧攥着手帕,像是要把手帕攥出血一样。
地面上的挖掘工作已经进行到后半了,吊车清除了最上面的建筑,雨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夏辞和救援组的人一直在现场看着,不断地调整挖掘范围和方位,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很多人都不抱希望了,夏辞和刑侦队的所有队员都在现场,夏辞忽然对着窖井的方向叫道:“楚行暮!你听到了答应一声!楚行暮!”
赵忱也跑了过去,喊道:“老大!”
其他人纷纷和他们一起喊了起来,他们叫着楚行暮和闻缇的名字,此起彼伏的喊叫声盖过了暴雨和风的声音,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可当所有人为了同一个人同一个声音汇聚在一起的同时是会响彻云霄的。
不知喊了多久他们才停下来,喊了这么多声下面也没有任何声音,夏辞几乎都要崩溃了。
忽然,废墟下传来一声:“老子还活着!快挖!”
听到回应后夏辞几乎是飞跑过去的,救援队小心翼翼的在酒窖上围成一圈,只剩最后一块石板,只要把石板撬起来就能在酒窖口开一个洞出来,但是窖口周围又掉进去了不少碎砖和混泥土块,数量不多但是很大,全部卡在被砸变形了的三角铁梯上,稍有不慎就会全部填进井里。
救援队缓缓撬起石板,石板挪开的那一刻,雨水落在了楚行暮的脸上,他抱着已经没有意识的闻缇蜷缩在井底的一角,好几个手电筒的光照进了井里,楚行暮不得不闭上眼睛,夏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们怎么样了!”
楚行暮仰头说道:“闻缇受伤了!先救他上去!”
救援队员慢慢从井口处下来,他的救援服不小心剐蹭到旁边的碎石块,噼里啪啦的掉了下去,楚行暮用身体护住了闻缇,石块全部砸在了楚行暮的背上,他的后背上都是血,夏辞在上面喊道:“小心点儿!”
窖井里的水已经漫到楚行暮的腰上了,但是他站不起来,头顶的空间太小了,他把救援人员扔下来安全带绑在闻缇的腰上,再三确认了安全扣是否扣好后把闻缇抱了起来,那个队员拽着闻缇的安全绳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上面的人慢慢将他们拉了上去,看着闻缇离窖口越来越近的时候楚行暮松了一口气,精疲力竭的扶着膝盖看向井口,楚行暮眼前一片模糊,他捧起一捧水泼在了脸上。
上面的人又放下来了一条安全绳,楚行暮已经体力不支了,他勉强给自己绑好安全带和安全扣,双手攀着周围堆积的石块和土块,上面的人慢慢将他拉了上去,就在快要到井口的时候楚行暮突然脚下一空,双手已经离开了攀爬物整个人横着悬在半空了,夏辞咬牙拽着安全绳,六七个人一起慢慢将楚行暮拉了起来,快出井口的时候夏辞伸出手,楚行暮试了两次才和夏辞搭上手,夏辞用力把楚行暮拽了起来,楚行暮爬出窖井的那一刻,天上忽然响起一声惊雷,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窖井周围的时候,一声闷响,楚行暮和闻缇刚刚爬出来的地方已经塌下去了。
楚行暮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竟然还能跟着医护人员跑到救护车前,看到闻缇被抬上救护车里后,楚行暮一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楚行暮做了一个梦,梦里浓烟滚滚,火从九楼烧了起来,他和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从九楼往下跑,楼上和楼下都被包围了起来,到处都是浓烟和火,他们捂着嘴拖着沉重的身躯好不容易跑到楼下,楼下有很多穿着警服的人拿枪指着他们,他身后的人忽然锁住他的脖子把他拖倒在地,然后用枪指着他的头,威胁那些警察让他们放他走,楚行暮挣扎着爬起来,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一声枪响,楚行暮看到一颗子弹朝他飞来。
“砰——”
楚行暮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窗外昏黄的阳光照在雪白的被子上,楚行暮才想起来他们已经脱险了,于是他拔了手上的吊针掀开被子下了床,赵忱刚打开病房门,看到楚行暮醒了,惊喜道:“老大你醒了!”
楚行暮急忙问道:“闻缇呢?”
“闻缇没事了,他在VIP病房,他哥正照顾他呢!”赵忱把怀里的花束抱了进去,“闻缇还让我把这花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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