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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程大夫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吹了吹他写的那纸方子,然后递到了韩书娴手里,又转头对小花说道:
“你家小姐此番病情来势汹汹,已经伤了根底,若是不用些猛药恐难见好。
等我走后,你将这份药方交给你们舅老爷,告诉他须得按我的方子去城西的仁和药铺抓药,报我得名讳,药铺的掌柜不会收他的银子。
晚些时候,我会让人来寻我不慎落在此处的一根银针,那人会交与你一黑一红两丸子药。
记住,定要让你家小姐先服下黑色药丸,然后再服用你们舅老爷煎的药。待你家小姐装殓之前,你再把红色的药丸在清水里化开给她灌下。可记住了?”
小花早在自家小姐给程大夫跪下求救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到了,后来小姐跟程大夫说的那些话她更是似懂非懂。
这会儿看程大夫一脸严肃郑重的来交代她事情,她吓的险些要哭出来,双手不停地在身前摆着,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不不,我不行,我......我太笨,我记不住......”
看着小花慌慌张张的样子,韩书娴心里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小花原是国公府二门外一个卖米花糕的老婆婆的孙女,因她喜欢吃那老婆婆做的米花糕,后来老婆婆重病时求她收留自己唯一的亲人,她当时正要挑丫鬟呢就求娘亲收下了小花。
那时娘亲也劝过她,说小花虽然看着身家干净,但胆子太小不是能撑住事的性子,让她再从别的大丫头里选几个能用的。
可她幼时任性,又不喜被一群人看着,硬是不肯。
娘亲宠着她,想她还小尚在奶娘和嬷嬷的看顾下,依她几年也无甚大碍,便遂了她的心愿,不想此后没多久国公府就换了天了。
韩书娴叹了口气,然后歉意地对程大夫道:
“程伯伯放心,小花这边我会教好的,你且安心的去吧。”
说着,她又将一张纸条递给了程大夫,然后解释道:
“娴儿还有件事情要拜托程伯伯,这纸里记着的,是我奶娘吴妈妈的哥嫂在金陵城东的住址。我奶娘原是我娘出阁时余府的陪嫁丫头。她早年间遇人不淑,跟夫家合离了,倒是金陵的哥嫂待她一直很好。
此番我被小舅舅骗进府里后,我奶娘的的哥哥就寻到了这里,说是要接我奶娘回吴家团聚一段日子。我想着反正金陵城东不远,我在舅舅家又不会有什么事情,便让我奶娘去了。
但现在我的处境身边需人帮衬,小花年还不能独自撑事,怕是要劳烦程伯伯帮我寻奶娘回来了。”
程大夫也正犯愁韩书娴身边这个小丫鬟看起来不牢靠呢,听她求自己帮忙召回奶娘,自是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待程大夫离开后,韩书娴一直强撑着的精神就有些不济了。
她看了眼那张被临时当床板用的破门板,嘴角上露出了些苦笑。
罢罢罢,就再忍耐些吧,总比当初那张裹她的婆席筒子要好些。
然后她示意小花扶她将就着在上面半躺了下来,才耐心地轻声问道:
“小花,刚刚我和程大夫说的那些话,你都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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