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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江声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身体不舒服吗?”
神智逐渐回笼,他才意识到自己浑身发冷,被对方握着的手也冰凉。陈里予闭上眼,慢慢地深呼吸,过了很久才摇摇头,声音是虚的:“我没事。”
理智告诉他现在该捡起笔,将这幅被他弄得一团糟的画作补救回来——然而他的手被对方这么握着,分明是远远逾越社交距离的冒犯,却不知为何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让人不想抽离。
这个人的手很暖和。
“……就是有点儿冷,”他听见自己低低地补上一句,“这里很冷。”
秋天过半的黄昏,太阳落山后位置偏僻又背阴的小楼,先前为了透气敞开的玻璃窗还未关上,冷风有一阵没一阵地无声涌入,是冷的。
江声说“确实”,松开他的手转身去关窗——十分自觉的关心和照顾,只是紧密相贴的体温陡然离开,还是让他有些无措。陈里予怅然若失地垂下视线,看着自己沾上星点颜料的手心,鬼使神差地想,真是个直男。
生锈的窗框不容易推开,关上也同样艰难。他听着金属摩擦带来的细碎又尖锐的动静,在漫长而无机质的安静里渐渐放松下来,对自己几秒前莫名其妙的念头嗤之以鼻——他居然想伸手去挽留对方,和这个认识还不到半天的人牵手。
然后江声回来了,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同样莫名其妙的拥抱。
陈里予:“?”
“以前我养过一只猫,”大概是读懂了他眼神里的疑惑,江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它……不是很亲人,流浪猫来的,特别胆小,只有害怕的时候才会来我身边。只要有人抱抱它,它就不那么害怕了……”
那几秒里他似乎听见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喀哒喀哒,像是不见天日的封冰被人撬开了一条缝隙,于是阳光照进来,给了他转瞬即逝的鲜活与温暖。
“我不是猫,”陈里予清了清嗓子,简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反驳,“我也没有害怕……”
心口不一的辩驳,太拙劣了。他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去捡起那支笔,放进洗笔桶里,转过头去不再看对方。
他怎么会不怕呢?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攫取他的呼吸和体温,没有力气挣扎也睁不开眼,只有令人作呕的腥涩味道,掺杂着越来越重的、窒息带来的血腥味……他怎么会不怕呢。
江声大概以为冒犯到了他,退开两步,并不自然地转移话题:“吃饭吧,快凉透了……这两天降温,明天记得多穿一点,呃,还冷吗,要不要穿我的外套?”
“不用了,谢谢。”陈里予不想解释自己并不怕冷,发抖也只是因为想起了某段不好的经历,却还是站起身来,顺着他的意思走向了打包的盒饭。
不得不说,陈里予身上有一种同龄人中少见的气质,坐姿端正,进食不言,吃学校食堂放冷的盒饭也像是在吃高级西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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