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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里予摇摇头,含着牙刷看镜子里自己的脸,久违地尝到了格格不入的滋味,周围一派柔软的暖色,只有他是冷色调的——不,没有色调,惨白的脸和墨黑的瞳孔,穿着江声的黑色短袖,领口露出的皮肤也白得不似人,像一具僵死的雕塑,连眼底映出的暖光都浮于表面,像强加上的突兀的纹饰。
江声的衣服对他来说大了些,原本就长的衣摆垂到大腿中部,险些省了睡裤。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江母已经回房了,只有江声和茶几上一杯热牛奶等着他,那时候他只穿这一件短袖,趿拉着拖鞋走出来,撞上对方的眼神——下一秒这个人的脸就肉眼可见地红了,一路红到脖子,落荒而逃似的跑回房间,给他翻出条睡裤来。
不敢看他,睫毛闪动着,像旧戏里不敢看观音的梁山伯。
他原本不觉得有什么,被这人一惊一乍的反应吓着,也有些局促起来,抱着睡裤慢慢喝完了那杯牛奶,借洗漱的名头回浴室穿上了。
江声敲敲门,在门那一边问他,自己是睡沙发还是睡床。
含着牙刷说不清话,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索性沉默着打开水龙头,用漱口声回答他。
让江声睡沙发,或者他自己睡沙发,都是合乎情理也符合他性格的答案,他不知道其他这个年纪的男生之间挤一张床睡算不算正常,但至少江声十有八九喜欢他了,再拿好兄弟一起睡觉的理由自欺欺人,他就觉得不太正常。
可偏偏彼此都自欺欺人,他又会心生贪念,想左右不过这一次,挤一张床又怎么样呢。
他看着浴室明晃晃的灯,和灯在他睫毛下投射的一小片交织错落的、网似的阴影,犹豫良久,还是骗不过内心。
几分钟后陈里予默然打开门,面无表情地告诉江声,别睡沙发了,睡床吧。
他的饲养员受宠若惊,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觉弯起来,又乖乖压下笑意,摸了摸他还有些发潮的头发:“我卧室里好像有吹风机,在床头柜里,把头发吹干就先睡吧,我洗个澡。”
陈里予点点头,转身走了。
江声的房间不大,灯是令人舒适的暖白光线,朝南朝西两扇窗,棉麻质窗帘,书桌、衣柜和床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另一面墙被改装成书架墙,按照一栏三十本书算,放着的书大概不下三百本——还有几格放着获奖证书和奖杯,大多是数理竞赛的,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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