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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失明

叶慎再一次睁开眼时，头脑昏胀的厉害，眼前一片黑暗，鼻尖上传来莫名的香气。

他把自己眼睛上被人盖上的毛巾取了下来，毛巾还是湿热的，眼前的黑暗告诉叶慎现在是夜晚时分。

叶慎不知身处何处，也摸不清身边又是什么样情形，这种被动的情况让他的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只记得自己在一条昏暗的小巷中失去了意识。

悉悉率率的声音从叶慎的身边传来，叶慎警觉的摸上了自己的腰间，却扑了个空。

他用来防身的匕首，没了。

接着，一道明朗的声音落入了他的耳中，话语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揶揄。

“我们的慎大美人可终于是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叶慎浑身一僵，随即高度紧绷的精神算是放松了一些，语气冷漠疏离。

“原来是贺神医，有劳贺神医照顾我这些时辰，还请贺神医把灯点上，在下便不多叨扰了。”

叶慎有十足的把握，贺南川不会对他做些什么，因为他还需要自己去帮他刺杀金兰城的城主。

就算是贺南川要算计于他……

叶慎思索着，没有摸到腰间匕首的手又转了个方向，去寻找一直带在身上的青玉。

结果，又是扑了一个空。

现在的叶慎，神情已经不能用阴冷两个字来形容了，素来冷漠的脸上看着有些骇人。

贺南川一直在一旁审视着叶慎，看他脸上神情的变化，看他看似冰冷沉静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孤单和脆弱。

这个男人，像极了一只困境中黑豹。

贺南川再次开口，言语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慎公子的谢意还真是金贵，鄙人居然没有察觉的到呢。”

“而且，慎公子真的觉得现在是夜晚，并且我没有把灯点上吗？”

“我可不是萧子渊，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你什么意思？”叶慎冰冷戒备的语气中隐隐透露着威胁，让人不寒而栗。

他大概已经明白了贺南川的意思，眼前的黑暗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将他淹没，叶慎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自己……失明了。

“你也不用太紧张，这失明只是暂时的状况。”

“贺南川，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贺南川闻言，放下了手中刚取出来的银针，单手托着下巴，做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哎呀呀，慎公子竟然怀疑我，我好伤心。”

“快说。”

叶慎常年身居高位，手上沾染过无数的鲜血，这份从死亡边缘带回来的肃杀，让叶慎即使是处在被动的困境，也仍是看不出半分的软弱。

贺南川对叶慎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有些惊愕，随即眼中便带上了一丝欣赏。

“这只是为你压制情蛊的副作用罢了，我可事先说好了，副作用不止这一个，具体会有什么副作用我也不知道。”

叶慎闻言，抬手轻轻摸上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在意识到贺南川所说属实之后，皱起了眉头，歪着头有些不解的说道，“你为什么帮我？你又想得到什么？”

在叶慎贫瘠寡淡的人生中，没有几个人曾不求回报的向他展现过自己的善意。

已经死去的宋藏风算一个，同样已经死去的林晚书也算一个，还有孩童时期的萧子渊……即使他现在是深深地厌恶着自己的。

一想到萧子渊，叶慎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萧子渊拥抱着那个假冒的林晚书的样子，然后，他的灵魂便会麻木的刺痛起来。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是仍然在游灯会，还是……

叶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快到连一直审视着他的贺南川都没有发觉，便被叶慎完好的掩饰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当叶慎问道贺南川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贺南川沉默了很久，一向轻快又散漫的语调变得晦涩沙哑，饱含着让叶慎心惊的恨意。

“只要你，能杀了江野。”

江野，金兰城城主。

“说出来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擅长用药用毒，却打不过江野。”

江野的层次，比他高出了太多，放眼整个江湖，能和他过两手的人寥寥无几，而叶慎恰好是其中之一。

叶慎心下了然，看来贺南川对江野的恨意，不是一朝一夕之间便能形成的。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恨意的话……

突然，一件非常久远的事情在叶慎的脑海中出现。

在他还没有被宋藏风拐到风扬山庄之前，叶慎流浪在后巷，蹲在一户人家门旁隐秘的墙角处，照常等待着这家人每天中午做饭时扔出来的瓜皮烂叶，这是他一天中唯一一次能吃的上东西的机会。

那一次，他听到了几个丫鬟满脸惊恐的嚼着舌根。

――金兰城中的贺员外，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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