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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杏林

二皇子被关禁闭的消息传来时，奕疏正在跟宁宁下棋。他闻言支着下巴，道：“这老皇帝是没别的法子了？来来回回就是关禁闭？”

宁宁道：“关禁闭……已是最轻的惩罚了。”

奕疏冷笑：“那就是罚着玩玩呗。不过你儿子是真厉害，才刚来就把二皇子弄进去了，这外头的人指不定怎么传呢。”

宁宁手中捏着白子，半晌没有落下，低头锁紧眉头。

奕疏见状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云惑行事作风你我都了解，他决计不是胡来之人，这次让二皇子被囚，应当也是在他预料之中。”

宁宁愁眉不展，欲言又止。奕疏看她神态，大抵明白了，叹息道：“有些事还是趁早解决为好，你看那……人，已经油尽灯枯了，再不解决，就没时间了。”

宁宁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确如奕疏所说，关于九皇子回京、二皇子就被软禁的事，又引起朝堂上的诸多猜测。处于话题中心的人倒没有太大反应，他走进内室，对二人道：“你们若想去他的寝殿，我可以安排。”

不得不说，奕疏对孟云惑还是低估了。他现在忍不住猜测，在整个皇宫内院，孟云惑是不是已经来去自如？

由西荣带领着两人到达皇帝寝殿，那边派来引路的人等候多时了，一见面，笑容可掬：“可算把西荣大人给盼来了。”

西荣丢了几块银锭子给他，告诫道：“好好照顾这两位，若有闪失，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阉人模样的人收起笑容，严肃起来，保证道：“大人放心，奴婢一定将两位主子带到！”他说着，对奕疏和宁宁福了福身，伸出手，道：“两位主子随奴婢来。”

倘若奕疏在皇宫里多待几日，或许会明白，这带路的奴才不是什么普通的太监，而是皇帝身边的宠臣礼公公新收的徒弟。

奕疏心中砰砰直跳、脚步虚浮，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一路走来，畅通无阻，宫人少到令人发指，好不容易遇见几个，也是目不斜视地擦身而过，仿佛看不见一般。若不是闻到从里飘来的浓厚药味，奕疏几乎以为这太监是诓他的。

宁宁自从走入这里，就开始心不在焉。她不时四顾周遭风景，目光中是浓浓的怀念和神伤。离靠最里间的屋舍越近，她的脚步越踌躇。有压抑着的咳嗽声传来，断断续续。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几人回头看，就见一姣美的宫娥端着托盘款款走来，托盘中放着一青色的瓷盅，冒出屡屡白雾，药味扑鼻。

“禄公公。”她屈膝行礼。

“嗯，起来吧。”禄公公在宫娥面前恢复了趾高气昂，他接过托盘，道：“你下去吧，咱家帮你送。”

宫娥道：“有劳公公。”

禄公公看人走了，便将托盘递与奕疏，笑道：“想必这药，公子和姑娘送进去更好。”

显然这太监并不了解面前两人的身份。

奕疏与宁宁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接下了托盘。

禄公公把两人送到门口就退下了。奕疏将托盘交给宁宁，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皇帝沙哑的声音。

奕疏推开门，宁宁踏进去，他紧随其后。

“陛下，该喝药了。”宁宁柔声说。

这句话令奕疏不寒而栗，他突然想起了毒杀武大郎的潘金莲。

显然皇帝也意识到这个声音有些许陌生，警觉道：“你是谁？”

奕疏贴心地将门关上，将自己的身形藏在层层叠叠飘拂的帷幔里，看着宁宁一步一步地靠近。

老皇帝窝在龙床上，龙床上铺着明黄的被褥、床前挂着朱红的罗账，色调鲜明而喜庆，裹着皇帝一个病入膏肓、形容枯槁的人，实在是说不出的古怪。

一侧床帘被挂在金勾上，老皇帝勉强支起身子，坐起身来，浑浊的眼神投射在宁宁脸上的那一刻，突然瞪大，伸出手指颤巍巍指着她：“你你你！你怎么还敢回来？！告诉你，这里是朕的寝宫，是历朝历代天子的居所，你这等邪魔，小心被真龙之气打到神魂俱灭！”

宁宁面上闪过受伤之色，却飞快平静下来，将药盅递过去，柔声道：“陛下，用药吧。吃了药，身体才能好得快。”

奕疏待在床侧，在帷幔的遮掩下，皇帝并未发现屋内还有第三人。他看着宁宁的做派，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紧紧只能心中腹诽，做个安静而隐忍的看客，看皇帝怎样把宁宁当成妖魔，侮辱谩骂。

那药盅还未靠近，就被皇帝一掌打翻。滚烫的药汁上还附着着白雾，猝不及防浇到宁宁与皇帝身上，宁宁忍不住尖叫一声，甩着被烫伤的手背。皇帝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冷眼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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