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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花林

奕疏走到离屋舍较远的一棵树下，停住，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投射下来，将斑驳光影投在他洁白的衣袍上，圣洁不可亵渎。

渠商望着他颀长纤瘦的身影，眯了眯眼睛，不紧不慢地跟上。等他终于到了树下时，奕疏长袖一挥，一道结界以树为中心撑开，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与变化。

“你已经几日未来练剑了。”奕疏冷冷道。

渠商不甚在意地一笑：“师尊给的是初阶心法，弟子已经领悟得差不多了，自己在院子里练也可，不必来搅扰师尊……”他猛地抬头，后退几步，一道劲风贴着他的颈项扫过，虽未见血，却也火辣辣地疼。

奕疏收回剑鞘，不冷不热道：“领悟的差不多了？”

渠商低头，掩住眸中的阴鸷，嘴角仍旧是微微上扬的弧度，仿佛是被固定住了一样：“师尊已是元婴大能，我一介小鱼小虾怎能对抗？”

“我元婴大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真是可耻。”论吵架对线，奕疏少有敌手。但他从来没有遇到像渠商这样的人，不管说多重的话，他的表情始终轻松自若、不痛不痒，就像没脸没皮。

奕疏转过身，握紧拳头，竭力平复住心情：“渠商，我希望你能牢记初心，这里是玉霄山，是玉镜峰，是你修行的地方，望你不要被一些凡俗心事所扰，败坏修行。”

“凡俗心事……”渠商嗫嚅着，抬头问：“轩辕碎玉刚刚从爆炸的矮山中逃出来，师尊不去慰问他么？”

奕疏微微蹙眉：“管好你自己。”

真是驴唇不对马嘴。

话不投机半句多。奕疏逐渐不耐烦，也不想跟他废话，拂袖就走。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声音：“师尊是觉得我比不上轩辕碎玉么？”

奕疏顿住脚步，没有回头：“从未。”

渠商的招牌假笑降了些弧度，他合拢掌心，心底一处地方在微微战栗：“是因为我选了师尊是么？”

奕疏没有回答，只道：“我玉镜峰一向对下严苛，你莫要坏了规矩。不管你是谁的弟子，犯了错误，都要受罚。”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渠商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那款摆的下摆似乎都在嚣张地诉说着对他的厌恶。他深吸一口气，瞳孔逐渐变得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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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提升实力，奕疏也很勤奋刻苦。他晚上以打坐取代睡眠，常常一坐便是一宿。只是今日，心绪不宁的，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渠商对他说的那些话，和他走后渠商待在树下孤零零的身影。

“轩辕碎玉刚刚从爆炸的矮山中逃出来，师尊不去慰问他么？”

“师尊是觉得我比不上轩辕碎玉么？”

“是因为我选了师尊是么？”

奕疏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都怪他，当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竟没有听明白渠商的意思。

如果先前只是猜测，那么渠商这些话便是证实了。

他从头至尾对轩辕碎玉殷勤示好，而对渠商不温不火。渠商十五六岁，正值青春，敏感多疑，奕疏的态度从不掩饰，只怕他在外面没少被其他弟子说闲话，心有不忿也是应该的。

奕疏先入为主地猜测他是C6-008，于是漠视他，而把一腔热情放在轩辕碎玉身上，总觉得轩辕碎玉家门惨遭覆灭，孤苦伶仃，却忘了渠商也是孤身一人来到玉霄山，明明是新一届弟子中的前三甲，在玉镜峰上却是个师尊不疼、同门不爱、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

奕疏想到这里就开始揪心，瞬间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再怎么说，渠商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善根还未泯灭，也没有害过人，自己对他的态度，实在有失一个成年人、一个师尊、一个名士的风度。

他如此想着，更是难以平静下来。索性改坐为卧，却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困意袭来，才迷迷糊糊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下午，午饭都过了。阳光炽热，从窗牖外透入，打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照醒。奕疏起床，简单洗漱一番，就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渠商。

毕竟去找一个小辈道歉，太太太太丢脸了！尤其自己昨天还说过他！还对他放了狠话！

奕疏捂着脸叹气，自己这都干得什么事。

远处飞来一只白鸟，额心一点红，停在窗台上，黑曜石一样的眸子一眼不错地望着坐在案前唉声叹气的人。

奕疏以手支颐，视角余光瞥见他，没好气道：“舍得回来了？这几天边上逛得怎么样？”

灵稚身上白光一闪，就化作俊朗的男子，他立在窗前，肘部搭在窗台上：“才逛了个三分之一呢，连玉镜峰都没逛完。”

奕疏一听就咬牙切齿：“我让你去观察渠商，你就去旅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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