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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喻行

摩诘走后，奕疏沉下脸，讽刺道：“昆仑境不是你前些日子参加的入门小试，没有点到即止这条规矩。”

渠商定定地看着他，突然笑了：“师尊是在关心我吗？”

奕疏：“……”

这孩子阅读理解一向很好。

渠商垂下头，叹气道：“你也知道的，弟子愚笨，而且陷入瓶颈了，说不定这次昆仑境之行，还会让弟子突破呢。”

奕疏眉头越皱越紧：“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促成质变，不要一味的想突破，打好基础才是最重要的。昆仑境神秘莫测，而且机缘缥缈难寻，去了不一定能得到，运气不好还会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渠商淡笑了一下，没有任何表示，显然是无声的拒绝了。

“弟子在师尊这儿也叨扰的够久了，先回去准备准备。”

他的身影刚走到门边，奕疏就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昆仑境？那里没有天书！”

话一出口，奕疏就愣住了。奇怪，他为什么要说天书？

渠商停住脚步，转过身，笑容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天书？师尊说的是那本知晓天地、贯通古今的天阶法宝？”

看来天书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奕疏索性坦然地点头：“对。”

渠商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大理解：“世界上哪里会有这种东西？天书若真有这种神效，那岂不是能勘破天道的秘密？既然如此，中洲又为什么千余年来无一人成仙？”

奕疏怔忪了一下，反驳道：“倘若真没有，人族与魔族为何争战不休？”

渠商陷入了沉默。

奕疏看他的表情，似乎已经开始动摇。奕疏心中却没有任何欣喜，倘若屋中只剩了他一个人，他定然抓耳挠腮以头抢柱！自己这是怎么了？一看到渠商，环绕天书的话题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他闭上眼睛，无声叹息，正准备跳过话题时，渠商突然开口了：“师尊……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如何看待呢？

“人族魔族相安无事百年，如今却因为一本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天书争来夺去、厮杀不休，真是荒谬。”

“那师尊……又是怎样看待魔族的呢？”渠商问到这个问题，语气中不由自主添上了一抹紧张。

“魔族？残忍嗜杀、不择手段，主动挑起天书之争，罪该万死。”奕疏淡淡地吐出这句话，神情漠然。

渠商心中一颤，却再没有勇气问下去。

“人族亦是。”

渠商抬起头，满是震惊。

奕疏透过轩窗看着远处的渺渺天穹，冷声道：“魔族是，人族亦是。通往大道要一步一个脚印，从没有捷径可走。魔族已是血淋淋的例子，却仍旧有些愚钝的人妄图以这样的旁门左道成仙，真是可笑至极！”

魔修以杀证道，手上染上罪孽无数。修炼前期，他们杀的人越多，境界提升的便越快；但杀孽过多，容易滋生心魔，故而修炼后期极易出岔子，境界提升也越来越缓慢，直至大限已到，死后堕入阎罗地狱。

“人也好，魔也好，本是同根，却因一本只存在于众口相传中的‘天书’而自相残杀，愚昧至极。说到底，如今两界动荡，皆源于人魔内心丑恶的欲|望。”

渠商垂下眼帘，双唇嗫嚅着，好半晌，才轻声道：“师尊认为……天书之争，其实人魔两界都有错？”

他抬起头，瞳孔微微颤抖，问出了一个在心头盘桓许久的问题：“倘若魔族与人族再次开战，师尊是帮助人族，还是帮助……还是袖手旁观？”

奕疏微微张开唇，脑中纠结成一团，最后汇成了一声轻喃：“我不知道……”

-

“喂，你的好徒弟都要去赴死了，你不去送一程啊？”灵稚叼着鸡腿，含糊地问。

奕疏站在外峰一处较高的山岗上，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山门前的一切情景。

此次昆仑境之行，掌门十分重视，不仅给五大峰分配了二十五个名额，还钦点了三位金丹期的弟子随从陪护。不过有流言蜚语泄露出来：据说这三位金丹弟子的作用主要是保护轩辕碎玉，其他人只是顺带。

山门前，斐煜将一柄地阶软甲护具给了轩辕碎玉，其他落霞峰同期进峰的弟子却没有这样的殊荣，只能眼巴巴看着。

渠商背后背了一把木剑，这是他自己重新打磨的，还开了刃，很是锋锐。

奕疏看着他的剑，拍了一下额头。这破记性，说好的要跟他换把好点的剑的！

灵稚将鸡腿吃完，鸡骨头赏给峰头巡回环视的大鸟，油腻的双手往衣衫上随意抹了两把，瞥了奕疏一眼：“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你了，一会儿对渠商好到像是渠商的亲妈，一会儿又对他不闻不问像个后妈，这么忽冷忽热的，你不怕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损伤？”

奕疏白他一眼：“你这什么破比喻？你懂个屁！现在的离别，是为了待会更好的相见！”

“待会？不至于吧？他进昆仑境起码得几天呢！”

灵稚突然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你也要跟着去？”

身边却无人应答，灵稚一回头，身侧空空荡荡，连个影儿都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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