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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假面

奕疏手一抖，玉牌脱手，摔在地上，裂成一片又一片。

摩诘摊开掌心，将那些碎片吸附到手中，重新拼凑起来。

“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奕疏面无人色。

摩诘叹息：“这都是他的宿命。”

“这怎么是宿命？这明明就是他害的！”斐煜撞开门闯进来，指着奕疏的鼻子，神情激愤：“当年师尊就预言过，若把他留在山上，一定会招来祸患，轻则他自己身死道消，重则整个玉霄山一起陪葬！我搞不懂你们，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在护着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摩诘打开了禁制，却没有关闭，导致斐煜能轻而易举闯进来。摩诘皱着眉，呵斥道：“禁地可是能随便乱闯的？真是越发没规矩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峰之主的样子？分明像个市井泼妇！”

斐煜怒极反笑：“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你却来指责我？”

“轩辕碎玉无缘无故跟着他去了昆仑秘境，难道这是他指使的？”摩诘阴着脸。

奕疏心乱如麻时乍然听到这句话，脑中突然清明了一些。摩诘说出这句反问，显然他知道轩辕碎玉会跟去，是受了斐煜指使。

斐煜冷笑了一下，双目赤红地看着摩诘，已是全然失了神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推卸责任？碎玉如果没有你的背后授意，能够那么轻易就出山？你当我是傻子？还有促成这一切的到底是谁呀？如果当初那小孽障没有死，碎玉也就不会跟着这个祸患出山，不会在昆仑境遇难。你现在倒好，在这里当和事佬，倒显得我小家子气在无理取闹！”

“你！”摩诘指尖颤抖地指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奕疏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的脑子又开始混沌，他神色很淡然，淡然到麻木。他听着眼前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来吵去，就像苍蝇在耳边一样嗡嗡直转。他突然觉得心口抽抽地疼，不禁捂住胸口，缓缓蹲了下去。

摩诘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对，拍抚着他的后背，忧心道：“你没事吧？”

奕疏摇了摇头。

斐煜不屑地嗤了一声，冷冷睨着他：“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昆仑境里根本就没有高阶妖兽，碎玉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你手里！”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摩诘面色难看，他向来温柔和蔼，鲜少有这样动怒的时候。

摩诘不说还好，一说斐煜又要化身为炮仗，原地炸响：“你到现在还护着他？！昆仑境什么个境况你自己也清楚，碎玉什么修为？怎么可能在昆仑境遇害？八成是他的手笔！他就是嫉妒！嫉妒自己的短命徒弟死了，就要祸害我的徒弟！”

“你闭嘴！”

“闭什么嘴？我今儿必须要搞清楚！我要搜他的魂，看看我的徒儿是怎么一点一点被他折磨死的！”

摩诘脸色骤变，一巴掌甩在斐煜脸上：“注意你的措辞！”

高傲如斐煜，此时愣怔地捂着脸：“你敢对我动手？”

摩诘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不敢置信。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斐煜仰天大笑，他貌似癫狂，一把抓住奕疏，另一手指着摩诘，嘶声道：“你感动吗？你是不是很感动？他护你护到这个份儿上了，居然对我动手？！可是你知道吗？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是他一口断定你的宝贝徒弟是个祸患，要除去他！他一手策划了昆仑境之行，然后高高在上地看着你们所有人在他编织的谎言里挣扎求生！你看看他的样子，多么虚伪！让别人以为所有好事都是他做的，执迷不悟地是我们！我们该死！”

奕疏一下怔住，抓住他的手：“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然而斐煜颤了一下，身体无力地向下倒去，竟是没了意识。

摩诘收回手，冷眼看着斐煜倒在冰凉凉的地上。看着奕疏时，又换了另一幅神色，柔和的像是三月的春风：“碎玉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时难以接受，神志不清，说了些胡话，希望你能谅解。”

奕疏看着摩诘温和的脸，却遍体生寒。他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师兄，渠商的玉牌在哪儿？我能看看吗？”

奕疏许久没有这样脆弱又轻柔地唤着他师兄了。摩诘晃了神，以为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所有人都可以推心置腹、全无保留的日子。

“渠商……渠商的玉牌碎裂之后，我怕你……触景伤情，所以尽早让人处理了。”

奕疏缓缓抬头望着摩诘，眼里泛着几丝晶莹的水光：“师兄，你老实告诉我吧，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渠商的玉牌？”

摩诘沉默了，垂眸不敢与他对视。

奕疏点点头，勉强笑了一声，看了眼地上的斐煜，轻声道：“地上凉，还是快把斐师兄送回去吧。”

他最后再深深看了这满屋鲜活的玉牌一眼，转身踏出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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