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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前路

“传说，天书是上古帝君拟写命谱、衍化万物的法宝。天书无所不能，凡心所望，只要一片赤诚，就能够实现。”

“那你，想要实现什么呢？”

渠商垂下羽睫，在下眼睑处投落一片阴影，显得脆弱而孤寂。

“我只是想，我这一生兵荒马乱，万人喊打，是不是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奕疏听不得这些话，抵住他的唇：“行了，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上天的旨意，是组成凡俗的榫卯，每一块都不可或缺。”

“师尊真的这么认为吗？”

“我如果不这样认为，现在就不会来找你。”

“我……其实有一个很虚妄的想望。如果我可以用天书回到过去，让我娘亲早早离开他，或许我们现在，还能够开开心心的活着。”

不会十几年来颠沛流离，被别人轻贱，喊作没爹没娘的野种。

奕疏沉默了一会儿，迟疑道：“你真的相信……有天书这种东西吗？”

渠商苦笑着摇头：“有或没有，不敢定论。但人活着，总要有个期望。”

奕疏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咳……两位……”灵稚咳嗽一声，宣誓着自己的存在，“你们现在说这些话，是不是没找对时机啊，那伙人可是在掘地三尺地找你们呢！”

渠商脸色一阴，轻嗤道：“一群臭鱼烂虾，不足为惧。”

他扬手弹出一缕光束，隐没在石门上。紧接着，地面一震，灰尘下落，奕疏站立不稳，被渠商伸手揽住。可怜的灵稚没人搀扶，结结实实摔了一屁股墩。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奕疏很平静地问。

渠商有些紧张，小心斟酌着词句：“我触发了一些机关，让他们无法靠近。”

奕疏点头，却问：“你确保能够击败那些人，自己全身而退吗？”

渠商忐忑不安的心稳定了一半，自信道：“无妨，虽然那些长老灵力高超，但我这座石宫机关密布，他们就算成功闯进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奕疏却并没有安心的感觉，他抬头，认真地看着渠商：“你确定你将敌我局势弄清楚了？你知道那些宗门总共来了多少人么？”

渠商自傲的笑容便一僵：“难道不止这些？”

果然是这样。奕疏叹气：“你未免太小看摩诘了，他不是好惹的人，同时也喜欢做两手准备，或许他现在的招式，只是迷惑人眼。”

渠商低头沉思，随即抬头，深深看了奕疏一眼，艰难张口道：“不然师尊，你还是先走吧。你现在尚还有逃脱的机会。”

“虚假！”奕疏斥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我要是真动了想走的心思，只怕还没踏出一步，你就要杀了我！”

渠商阴郁的心思被拆穿，也不尴尬，反而笑着，无比自然将奕疏拥在怀中，下巴抵在他肩头：“果然还是师尊最懂我。”

奕疏叹息，“我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你尽管信我，说句肉麻的话，我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你。”

渠商笑出了声，虽然他一点儿也不信这个说辞，但奕疏这句话令他很是愉悦。

奕疏道：“我和小……灵稚是偷偷尾随他们过来的，早就将他们出动的人力概览了一遍，进入石宫内的弟子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在石宫外扎营，更遑论隐藏在昆仑境附近伺机增援的弟子，数不胜数。”

渠商惨然一笑：“我躲来躲去，最终还是要惨死在这群修士手里。”

奕疏听不得这种话，当即长眉倒竖：“你躲什么？轩辕碎玉一过来，必定要暴露你的行踪！你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吗？长腿做什么用的？不会跑吗？”

“我……”渠商齿列微碰，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自出生起，就是最不受父亲宠爱的孩子。后来魔族被正道踏灭，他颠沛流离，身似浮萍，心中仅剩了一个虚妄的期盼，还有滔天的仇恨。

他恨鹿羽误人，临死前还累及母亲；他更恨自己十几年来浑浑噩噩，毫无建树，像尘世里最污的泥沼，没有人愿意看他一眼。

他与这世间所有的联系，都是他厚颜无耻，死乞白赖抓住的。

对于奕疏的情愫，简直来得莫名其妙。

或许是玉境之上，奕疏横眉冷对地斥责，又或许是奕疏不经意间露出的柔情。

只有这个人还关心着他，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让渠商感受到了饴糖一般的美妙。

后来奕疏那一剑，彻底将他一颗温热的心扎得四分五裂。

所以他在石宫里日日等、夜夜等，只想等一个答案。

后来这个答案终于揭晓了，使他欣喜若狂。

奕疏不悦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说你还不乐意了？”

“怎么会？”渠商急促地摇头，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很乐意，恨不得师尊多说我几句。”

“……”这孩子，莫不是有抖M倾向？

奕疏恶寒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正色道：“你说真的？就这么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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