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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一人之下

萧逸和女子同时看向云清，眼神里皆是不可思议。

“我乃城主亲使，你这叛徒可别弄错了！”女子不相信，自己做的滴水不漏，这人怎么会如此笃定。

萧逸则是一言不发，他心里早就怀疑云清是知情人或者是在暗地里和安楚共同谋划着什么，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一直在骗自己，只要能把人留在身边，管他要做什么，哪怕是在背后捅刀子也好过一个人单相思。

果然，此刻的云清还是站出来为这女子出头，萧逸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等待着他的解释。

“事情并非如你所想。”云清何其了解萧逸的秉性，自然知道他对自己的猜忌，“只是眼下不方便细说，可否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让我单独规劝她几句？我保证，事后定然对你全盘托出。”

萧逸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在戒备森严的宫闱之中，他们二人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好！”萧逸站起来，眼角眯得狭长紧紧地盯着云清，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朕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但愿这一炷香之后，你能给朕一个满意的回复。”他温柔地用拇指揉搓了下云清红润的脸颊，纠结道：“你知道的，朕不想伤害你，所以…别让朕失望。”

说完，萧逸果断出了门，将空荡荡的大殿留给二人。

云清严词道：“我既然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就不必再装了，说吧，你到底是谁？！”

女子也不扭捏，不屑道：“南楚生你养你，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不配知道我的名讳！”

“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擅闯皇上的寝殿，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万分新奇，我便知道你不是安城主进贡的贵女。想来天家上献，就算不是皇亲贵族，又怎会找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前来。只是你冒充贵女，却没被识破，那么一定是拿到了进朝文楪。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得到这份文楪，真正的贵女现在又在何处？”

提到那位真正的贵女，女子心里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又一脸常态，漫不经心道：“她死了。”

云清眼里浮过一瞬异样，他曾想过也许是那位贵女不堪命运的捉弄想要找个人替代她，又或者她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想要与之共度一生，所以才竭尽全力要脱离这份使命。可他绝没有想到，那人会因此死于非命。

云清的沉默让女子有些感到害怕，她口齿不清地为自己辩解：“是…是她自己非要认死理，一直追着我们不放。我只是找人抢了她的信件，没有想要她的命，谁知那几个打手力气那么重，就…不小心…把她打死了…”

云清沉重地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为那可怜的姑娘默哀，而后道：“我虽知你是冒充的，但毕竟是故国之人，也好言相劝你安分守己，现在看来，你也并非是为了你口中的荣华富贵，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不惜代价想要杀中周皇帝？”

“哈哈哈哈…”女子突然如疯癫般大笑起来，“你也知道他是中周皇帝，他带兵进犯南楚，屠我南楚将士，数完士兵死在他麾下，百姓民不聊生，这难道不是深仇大恨吗！不够不共戴天吗？！！！”他怒指云清，“而你，为了贪图安逸，苟活于世，甘愿雌伏仇人身下，和你这种人生在同一片土地都让我感到耻辱！”

女子像是在发泄，她自知活不过今天，便干脆把她眼中萧逸的罪行全部控告出来：“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他？我与哥哥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贫苦但也乐得逍遥。只因为他挥兵南下，哥哥便要被迫去征兵，战场上刀枪无眼，他再也没能回来。你知不知道没了庇佑的女子有多可怜，人心可恨，他们见我无依无靠便把我卖到妓院，那里怎会是人待的地方，我不愿，他们就打我，甚至在我身上刻下永远挥之不去的淫贱之字！”她扯开肩上的衣襟，白皙的皮肤上赫然一个“娼”字。

“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她眼里透露出万分恨意，咬牙切齿道：“这一切，都是拜他中周皇帝所赐！所以我苦心积虑，装作顺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从那魔窟里逃出来。还好老天开眼，我赚足了银两，收买了一群亡命之徒，又打探到消息，潜伏许久，这才找到机会冒充身份来到仇人面前，就是要亲手杀了他！”

云清没料到它身世如此凄惨，同情之余告慰道：“你只知要报仇，可你为何不想一想，如今天下太平，百姓无忧，他把一切都治理得很好。倘若突然暴毙而亡，短时间内谁又有这个能力接班，甚至还会有外患来袭，到时候会有千千万万个无辜女孩和你一样遭受着同样屈辱的经历，你又忍心吗？！”

女子恍惚片刻，她本就天性善良，只是被肮脏的境遇逼得入了魔。但仇恨已深入骨髓，她怒吼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也不想管，总之…我要他死！”

“够了！”女子争吵的声音太大，萧逸几乎听了个遍，还没到一炷香，他便忍不住踏进来，“既然你冥顽不灵，也没必要再费口舌，来人！”

云清拉住他：“把她赶出去就好，别要她的命，好吗？毕竟…也是个可怜之人。”

云清求情，萧逸到底还是心软了，对女子道：“你若是认错，朕便网开一面，留你一条性命。”

女子仿若认了命，长叹一声：“是我错了…”

云清对她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惊讶，但此事若能就这么了结就是最好的结果，便没有多想。为了让萧逸放下对自己的疑心，他坦然承认自己的不周之处：“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短短几个字直击萧逸内心深处，将他的一颗心都软化成水，哪里还忍心牵连于这话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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