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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主脉,落雪阁。
此阁楼卷珠玉帘,雕梁画栋,乃是当初季鹊雪降生之时,季鸿赐予徐涟儿母女二人的的休憩之处。
“鹊雪,大公子归来之事,你可知晓?”
徐涟儿忧心忡忡地望着榻上正摆弄着一篇真诀的少女,神色有些凝重。
季鹊雪低着头翻看着那篇咒诀,素手轻舞之间,一缕玄光流转而现,在其指尖凝聚成了一朵小巧精致的火莲。
数息之后,她散去手中的焰火,抬首道:“无需多虑,大公……季月年已经失去了修为,熄灭了心火,鹤玄上真赐下的这个位置,他得不到。”
自从前时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季鹊雪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目光坚定无比,其中的怯懦和软弱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涟儿叹了口气,道:“可他毕竟是大公子,虽然心火熄灭之后再难燃起,但万一……”
“没有万一,”季鹊雪站起身来,在水蓝色裙裳的映衬之下,她精致白皙的小脸愈显俏美,“明日卯时,季鸿便会前往鹤云观,将这个属于我的位置彻底确定下来。”
“鹊雪,你怎能如此称呼你的父上?”徐涟儿摇了摇头,面色有些不悦。
季鹊雪沉默片刻,抬步走到徐涟儿身前,俯视着眼前这个比她矮上半个头的妇人,一字一顿道:“从那日以后,我便不会再认季鸿这般冷血无情之人为父,甚至有一天我若玄法有成,我还要让他为自己所做过的事后悔!”
“鹊雪!你怎么能如此想!”
徐涟儿愣愣地看着季鹊雪,这个女儿在此时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季鹊雪靠的更加近了些,满头青丝都垂在了徐涟儿的肩膀之上,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当年你也是来自徐家的大小姐,若不是你如此懦弱、盲从和没有主见,这些年我母女二人在季家决计不会如此难过,比起残忍无情的季鸿,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此言落罢,她便径直转过身,朝着阁楼之外走去。
徐涟儿独自在空荡荡的落雪阁楼之内呆立了半晌,伏于榻上,将头深深埋入了臂膀之中。
不多时候,便有着一阵阵的呜咽低泣之声在阁楼内隐隐传了出来。
……
又是寒风入夜时。
季不归在书房之内翻看着一本古籍,心中忍不住暗暗赞叹。
似这等晦涩难懂的篆字书本,他甚至连一页都看不下去。而季大公子却将这西侧书架之上的数十本古籍都做了密密麻麻的标注,显然,这些不同种类的繁杂古书,季月年早就已经翻看过了不止一遍。
“北俱芦洲者,虽好杀生,只因糊口,性拙情流,无多作践。注:故言矣。”
勉强辨认着其上的古篆,低声念完这一句,季不归忍不住连连摇头,自言道:“这劳什子的古书中人竟然如此编排北俱芦洲,实在是荒唐至极,甚至就连大公子的注解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话语落罢,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古籍,转而将目光看向了窗边檀香木所制的宽大案几。
案几的左上角密密麻麻的摆放着诸多物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显然是季月年平日里所用。
季不归走上前去,刚要翻看其上摆放着的的卷籍,书房外便传来了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
“禀大公子,家主请你前往镇海大殿。”
镇海大殿,乃是季家主脉的核心主建筑,共有一座主殿、六座分殿,季家祖祠便在镇海大殿后方的聚灵殿之内。
季不归顿了一顿,道:“好,我这便过去。”
那声音又道:“还请大公子现在便动身。”
季不归目光之中有些羞恼,心中则是愈加为季月年感到不值。
此人虽然表面恭敬守礼,实质上其语气却是咄咄逼人,堂堂季家大公子熄灭了心火之后竟然落得如此对待,实在是令人有些心寒。
“我知晓了。”
季不归想到季月年的交待,按捺下多余的心思,推开书房便走了出去。
阁楼的窗扇未关,清寒的夜风卷入了殿室之内,将古籍泛黄的书页翻的哗哗作响。
季不归方才所放下的晦涩古籍,亦是轻轻地合了上来,展露出残破的书封。
五个扭曲的篆字竖直列于其上,微微泛着金光。
……
季家主脉,镇海大殿。
“大公子,进去罢。”
一身黑甲的许江河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的“季月年”,淡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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