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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最后的演出（1）

天空没有下雪，灰蒙一片，一如人的心境凄迷。

马路上的车辆像是咆哮的怒兽一个追着一个狂奔，掠过的光景一秒钟也不愿在车窗上驻留。照明灯、红绿灯，明明简单的颜色却因雾气而显得陆离，车载广播中困乏的流行音乐，也令人倍感痉挛与窒息。

“爸，把音乐关掉吧。”白鹭屈身上前，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

她有些担忧地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宋寻歌——他像是一尊毫无灵魂的石像侧倚着车门，手撑着头，呆滞地瞅着车窗上一粒将将下坠的水珠，看起来了无生气。白鹭明白只有多种情绪汇于心头，人才会面无表情。她不知此刻的他内心里是如何的五味杂陈，却知道他以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宜上台表演。

“别担心我。”宋寻歌像是看穿了白鹭的心忧，努力地笑了笑，“我已经很专业了。”

白展鹏把音乐关掉了没多久，燕南市歌剧院的环形银顶便映入了眼帘。宋寻歌这才坐直了身子，一把抹去窗户上的雾渍，照着玻璃上的倒影轻轻理了理发胶堆起的头发。

“白鹭，借我一下你的遮瑕笔。”他忽而开口道。

白鹭一怔，有些发懵，“什么？遮瑕笔？”她不明所以，可看着宋寻歌那平静得可怕的脸色，还是拉开了腰间小包的拉链。

宋寻歌接过了白鹭的遮瑕笔，盯着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清明的左眼，拔开了笔盖，在那颗赤色的泪痣上狠狠地按了下去。

谢晓琴斜着头，用余光默默看着这一切。她鼻尖酸楚，却还是忍住了从胸腔直冒而出的委屈，扭过了头。

“一会儿下车跟我走，可能会有记者。”白展鹏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说道。

宋寻歌仰着头，目睹着眼前的光渐渐黯淡。车库里浓稠的昏暗灌入车厢，只有几朵阴绿色的灯火默然地点着，宋寻歌轻闭上眼，贪恋着宏大与华丽之前最后的一丝安谧。

“师傅，麻烦您快一点可以吗？”

于乐扒着计程车的铁栏杆对着司机的耳朵催促着，就差把鼻子从缝隙里递进去了。他感到冲天的燥热从毛衣里直窜脖颈，一股心烦意乱令他不惜冒着着凉的风险也要摇下车窗。

“师傅，前面左转！左转！”

他重重地靠回了座椅靠背，一把甩掉额头上的汗珠。抬起手臂一看手表，他心里大叫不好——马上就过检票时间了！

“师傅……”

“快了快了！再快要超速啦！”司机师傅在前排扯着烟嗓道。

于乐无奈地紧闭起眼，心里暗暗埋怨着姐姐和爷爷。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我呢？他心里想着，为什么这么大的事要瞒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他就要离开了，还不跟我说……

燕南市歌剧院。万国乐堂休息室。

谢晓琴问穿制服的礼仪小姐要了一杯茶水，小心端到在落地窗前阅览琴谱的儿子面前，柔声道：“小寻，喝一点茶，可以缓解紧张。”

“妈，我不紧张。”宋寻歌将眼神从五线谱上移开，安和地看着谢晓琴，“今天弹的都是我早已熟悉的曲子，没什么可担心的。”他说着，把手里的那牛皮谱夹伸到谢晓琴的面前。

“这是……”

“这是我小时候，您送我的第一本琴谱。”

“可它不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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