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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沧海幻境（二）

马车里放着精致小炉，里面燃着银骨炭。

炭如白霜，无烟不易熄，上有铜丝罩爇，暖的谢云峤瞬间蒸粉了脸颊。

“让个地方。”

谢云峤竟使唤起了太子殿下，若是被人见了，肯定是要指着脊梁骨骂他不敬。

但郁峥却听话，挪动了位置，谢云峤便自觉地窝进了他身边的位置。

“怎么总是不得闲。”郁峥问道。

“有人请我喝酒，三味酒。”谢云峤咂咂嘴巴，好似意犹未尽，“春阳暖得舌尖都化掉了。”

郁峥单手支着下巴，半眯眼睛道：“你喜欢，就把那酿酒的请到宫里，这样就不用惹你来回走动了。”

“可别了。”

谢云峤热得脱掉身上的小褂子，伸手将帘幔掀开一道缝隙，风与雪吹得谢云峤脸色缓和下来，这才转头对郁峥说道，“他要是进了宫，酿的就也不好喝了。”

那人能将时令融在酒水中，心中藏着四时天地，困在方寸之间，能做出什么好味道。

“你这嘴倒是馋得紧。”郁峥轻笑一声。

他这话与谢云峤说了很多次，只要他想要的东西，自己便能为他取来，可是谢云峤如今不像幼时那样愿意对自己索求，甚至被人欺负了，也从不告知自己。

“那人惹了你，你也就只惦记他的酒。”

郁峥说的是刚才赵和裕醉酒后所说的醉言和轻佻的行为。

谢云峤把头撇向了窗外，似乎有些无奈，自己的任何事情都瞒不住这位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安插在身边的耳目究竟都是谁，无孔不入嘴巴又碎。

谢云峤坐了一会，觉得不舒服，翻腾几下，最后把脚放在了小案几上，他的姿势十分不雅，可没一会儿居然睡着了。

郁峥听见谢云峤均匀的喘息声，也只有这一时片刻，他才能消停些。

马车四壁镶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但到底不如烛火映得清晰，柔光中还带着些许的冷意，趁着郁峥的气质变化了许多，微敛的眸子中藏着难以明察的心思。

“咣当——”

马车行驶过一块碎石，轻轻地摇晃了下，谢云峤靠着车窗的脑袋不舒服地动了动。

郁峥拿起引枕放在一边，谢云峤自觉地将脑袋放在上面。

“……今日不知怎地，晕了片刻，好像做了一场虚无缥缈的大梦，睁眼什么都忘记了。”谢云峤被摇晃地清醒了些，但是懒得睁开眼睛，絮絮地讲着，“记不清人，也记不清事情，依稀感觉日子过得苦，连杯好酒也没有。”

郁峥压低嗓子，轻笑了一声，“你自小锦衣玉食供着，比我还更像个太子殿下，你若是过得那般日子，倒是稀奇了。”

说罢，瞧见谢云峤腰间别着熟悉的折扇，伸手将它取了下来，打开扇面，皱眉看着被酒水玷了污渍的的青云纱。

谢云峤听见了开扇的声音，辩解道：“扇子就是人用的，你束之高阁，我扇风取凉，它到抵是愿意认我做主子。”

着实将“不问自取是为贼”说得大义凛然。

太子早就习惯了，将这扇放回谢云峤的腰间，为他整理了下衣服，关切地轻声问道：“云峤，最近还总是出现幻觉吗？”

“嗯。”谢云峤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不知为何，那些东西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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