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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红了脸也红了眼

从那一小片空间透出的熹微的烛光照拂着赫连昱的眉眼，纤薄的雪花从那瓦片间簌簌落入，在金色的空气中飞舞着，飘落地面之后很快便化作水珠。

赫连昱本是敌军逼于面前都面不改色的人，却因为现在看到的情景瞳孔骤缩，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的软肉中。

床上的人不安的扭动着身躯，暗红色的被褥衬得他的身子更加白嫩，像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

赫连昱就着原来的姿势趴在那里，将那一声一声的哀吟全部听在耳里，一声不漏。那破碎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绝望。

一张由震惊、怅惘、悔恨、欣喜等各种纷杂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网正在慢慢收紧，一寸又一寸的绞紧了赫连昱的心脏，他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着，面色乍白之后又转为潮红，一些原来模糊不清的东西渐渐从迷雾中显现出轮廓，化作一个清晰的人影。

原来，五年前那晚，和他鱼水之欢的人，是萧景初！

竟然是萧景初！

怪不得那夜之后萧景初便直接离京，怪不得再见之时萧景初会露出那样的神色，原来，竟然是他！

所以，姝儿是——他同萧景初的孩子！

从萧景初重新归京时，就有很多人问过“这女娃娃是谁，她的母亲在何处”，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原来那是祁王的女儿，她的母亲在她出生时便去世了。碍于祁王的身份以及人情世故，从来没有人深究过，姝儿的母亲是谁，又是怎么去世的。

没想到，赫连昱是第一个知道最终答案的人。

姝儿，是他的孩子！从见姝儿的第一面起，他就对那小姑娘有莫名的好感，这就是血缘之间的感应吗？好多人都说，萧其姝的眉眼和他很像，他也这样觉得，但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毕竟在他眼中，萧景初是个男人。

每次提起姝儿，萧景初就跟炸毛的小兽一样，冷眼瞪着他，他知道姝儿是萧景初的逆鳞，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是他的逆鳞。但现在，他全部都明白了。

这五年，萧景初是怎么过的呢？他又是怎样强撑着将姝儿生下的呢？世俗、讥讽、嘲笑、恶意，每一项都能将萧景初压垮。他骨子里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撑下来的。

赫连昱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恍惚间，他又看到了萧景初手腕上的那道再明显不过的疤痕，薄唇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萧景初自杀过！

这个念头一出，赫连昱差点从屋脊滑落，但毕竟是历经沙场的将军，他猛地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望着清冷世界中自己呼出的白气与轻盈的雪花纠缠在一起，唇紧紧的抿着，鼻子莫名的一阵酸楚，眼眶逐渐泛起红色，原本红润的薄唇变得没有血色。

赫连昱深吸一口气，怔怔的低头看着屋内缠绵的景象，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雪越下越大，他呼出的白气，似乎变成了一团团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视线，又或者不是白雾，而是眼中的难以控住的水渍。

赫连昱只觉得眼眶一阵阵的发烫，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萧景初的名字，仿佛这样能够让他心中好受一些。

屋内的人并不知晓自己此时的一举一动尽数落入他人眼中，依旧翻滚扭曲着，像是一条正在蜕皮的蛇妖。

院内，一株艳丽的梅花在寒雪中悄无声息的缓缓展开了花苞，露出了白嫩的花蕊，一片雪花飘然落下，不偏不倚正落在那花蕊之上，闪着精白的亮光。

温暖的房内，炉火中的木炭噼里啪啦作响，混着某种情欲，愈演愈烈。忽而，床上的人仰起头，身影凝固。有什么，似乎达到了高潮。

昏黄的烛光中，萧景初姣好的身子轻颤着，呼吸愈发沉重。他整个身子蜷缩着，轻咬着被角，发出生生呜咽。良久之后，他白嫩的手指缓缓抽出，带着几丝液体，泛着特有的光泽。而暴露在空气中的某处，比院内的腊梅还要娇艳。

鹅毛般的大雪为大地铺上了一层银装，赫连昱依旧趴在屋顶上，雪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掩埋，此时就算有人经过，恐怕也很难发现屋顶上藏着一个人。

赫连昱保持着那个动作过了很久，久到屋内的人已经沉沉睡去，春光隐藏于锦被之下。

府内的几个人因为穿的太薄，在院内闹了一会儿便赶紧回屋去了，其余的在一番欢闹之后，也渐渐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时间，府内有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赫连昱并没觉得冷，他再次看了一眼熟睡的人儿，吸了吸鼻子，在身侧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被雪掩盖的瓦片，重新盖了上去。

他抖了抖身上的雪，盯着被雪水沾湿的手指愣了片刻，压下心头的万般思绪，缓缓从屋顶上站起，看好落脚点之后，准备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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