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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风雨欲来

仁宗九年，二月十二日这一天，被赫连昱一生铭记。

就是在这天正午，他从京郊军营赶回王府，路上顺道买了桔红糕，南梁的天气冬短夏长，此时已经有些热意，阳光鼎盛，祁王府上的桃花开的正艳。

入了府，赫连昱轻车熟路的往内院走去，没过多久便看到了萧景初。

大概是午后的阳光有些暖热，萧景初白皙的脸上透着粉润，像春回血化般澄澈。他的眼眸黑白分明，像浸了泉水不染微尘，五官精致干净，仿佛一切的纷乱都与他五官。

然而，在萧景初的身边，还有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看着贺希夷距离萧景初越来越近，赫连昱的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穿过檐下回廊，朝着萧景初走去。

“萧景初，你就详细跟我讲讲，你是怎么让赫连昱一步步落入你精心布置的陷阱当中的！”贺希夷的嗓门向来大，那声音被风一吹，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在了赫连昱的耳中，他陡然停住了脚步。

萧景初似乎是被他问的有些烦了，皱起眉头，“你真的很烦。”

贺希夷又道：“好歹我也帮过你几次，若不是我先得到赫连昱要班师回朝的风声，你估计还赶不上跟他一同回来呢，还有在苍山上的时候，若不是我察觉到赫连昱就在门口，说了句你喜欢男人这样的话，你不知道还要废多少心思才能让他知道这一点。”

萧景初放下书拿了颗草莓递给贺希夷：“你居功甚伟行了吧，赏你的。”

贺希夷对于萧景初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愤愤的将草莓塞进嘴里：“你精于绸缪和算计，擅长心计，教我两招怎么了，赫连昱现在对你可是言听必从，恨不得将心掏出来放在你面前，这次出征他肯定不放心你。你要是不教我几招呢，我就去告诉赫连昱，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因为你对五年前、不对，现在应该是六年前，你对当时的事情耿耿于怀，因为他毁了你的人生，毁了你的骄傲和自尊，所以你要报复，不惜以自己为诱饵，等他对你情深难以自拔的时候再一脚将他踢开，就算最后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萧景初梅的神色因为贺希夷半开玩笑的话突然冷冽了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怎么，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贺希夷自己挑了颗草莓放到嘴里，央求道：“你就教我两招，我已经同陛下递交了休假折子，陛下也已经批准了，我明天就准备出发去宁朔。”

“去宁朔做什么？”

“找彦辰算账！不然我也不会来向你取经！”

“……”

不远处隐藏于桃花下的赫连昱将两人的对话收入耳中，狭长的眸子里染上冰霜，柔软的嘴唇抿成一线，连脸部流畅的线条都变得极其冷硬。

福伯过来的时候，目睹赫连昱的神色，心头一怔。只见他的眼瞳漆黑深沉，面庞阴霾密布，身体异常紧绷，似乎就连平日里张扬的表情也僵滞在了那里。

“赫连将军？”福伯微微欠身：“方才郡主还在同王爷念叨着要您陪她去放纸鸢呢，地方已经定了，就在离王府一里路的河畔，是王爷挑的，如今那里风景美着呢。”

“是么？”赫连昱半晌儿之后才开口，他的声音很冷，神情似是笼罩了一层薄冰，那样的目光似乎能够把任何人逼进黑暗里。

呵，河畔。若是他没记错，六年前的初冬，他和萧景初便是在那里放纵了一夜。若是在此之前，赫连昱会以为萧景初是想同他故地重游，可现在……

赫连昱的目光越发阴鸷，里面充斥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波涛暗潮，整个人笼罩在骇人的阴暗里，眼角挑出来的光，宛如隆冬晨间冰霜，夹杂着山雨欲来般的怒气，近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那确实是个好地方！”

空气似乎变得很稀薄，福伯眉心处蹙成了深深浅浅的沟壑，赫连将军怎么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他应该没说错话啊，难道是因为如今的战局？

赫连昱往萧景初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两人的对话宛如尖刀利刃一般，狠狠的剖开他的血肉，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眸中布满血丝，连身子都是抖得。

萧景初，好，很好！

为了报复不计后果，孤注一掷，确实是他的作风！

赫连昱忽然间想起初见萧景初的时候，他坐在宫中后花园的亭子里，一双眸子中带着几分薄凉，漫不经心睥睨于世，那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深情如许，不过是他装出来引诱他的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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