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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暮春四月，草木葳蕤，鸟语花香。正午炽烈的阳光照耀在流静河畔，河水清冷，只是略微暖了暖，并没有升起什么快活的雾来。
四轮的车轮碾过官道上油绿的杂草，与路面上的石缝一碰，发出咯咯的声音，与车枢间的簧片响声和着，就像是在唱歌一样欢快。
那马车最终在祁王府门前停下，从车下下来一位妇人，正是赫连昱的母亲，安国候夫人。
她先前也来过几次，但那个时候都被卫屿挡了回去，只说那日王爷在城门口受到了惊吓，又淋了雨，身子不适，需要长时间静养。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而且赫连昱传信过来，说是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去祁王府看一眼，看一下他的宝贝儿闺女如何了。赫连昱好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想什么她还能不知道？说是看姝儿，其实是为了让她看王爷。
她的儿子她了解，那个驴脾气跟他爹年轻时候差不了多少，怒气上头的时候惯会伤人心，若是他如今在身边，她一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做上门女婿就要有个上门女婿的样子。
时隔两个多月再次见到祁王，赫连夫人心头一跳，他比先前清瘦了许多，面色苍白如纸，虽然面上带着笑意，但那双眸子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奶奶好！”姝儿从萧景初身后探出头来，一下子转移了赫连夫人停留在萧景初身上探究的目光。她的个头长了一些，出落的越发漂亮，一袭鹅黄色罗裙将她衬的愈发明艳，那双眸子满是笑意，带着活泼与灵动。
恍惚间，赫连夫人好像看到了赫连昱小时候。在赫连昱出生之前，她一直期盼着肚子里的是个女儿，结果生出来的依旧是个带把儿的，每次看见别人家儿女双全，她就十分羡慕，所以偷偷给赫连昱穿过小姑娘家的衣裙，跟姝儿这般模样很像。
“奶奶，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呀？”小姑娘走到赫连夫人面前，拉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随后端起茶乖巧的递了过去，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奶奶请喝茶。这是槐花茶哦，我和爹爹一起晒的！”
赫连夫人慈爱的笑着，伸手摸着姝儿的脑袋：“姝儿真乖，奶奶想你了，所以来看你。”她说着端起茶喝了一口，眉眼和蔼：“我的好孙女儿呦，越来越漂亮了，来，让奶奶抱抱。”
赫连昱的眉眼随赫连夫人，此时与姝儿腻在一处，两人的眸子弯弯的，连弧度都一样。
半晌之后，赫连夫人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回到萧景初身上。她本以为他的“儿媳”如同传出来的那样过的好，可没想到他竟然消瘦了这么多。昱儿究竟做了什么，她回去一定要写信好好问问！太不像话了，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跟自己“媳妇”闹别扭，一点气度都没有。
赫连夫人暗自叹了口气，小辈们的事情她不好插手，但是既然赫连昱将王爷和姝儿带回家吃了年夜饭，王爷就是他们家的人了，她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两人一直这样相互折磨下去。
她几番欲言又止，斟酌了半天才开口：“景初啊，你应该也知道，再过些日子就是城儿的大婚之日，侯爷什么都管，所有的事情都得我一手操办，我实在忙不过来，而且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跟你商量一下。”
她这像是婆婆让媳妇帮忙拿主意的话落在萧景初耳中，就像是一把温柔的刀落在他脓肿狰狞的伤口上，疼的他喘不过气来，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黑暗逐渐涌上心头，他极力克制着自己那莫名的情绪，发出低哑破碎的音节：“需要我做什么吗？”
见他答应，赫连夫人稍稍松了口气，“这婚帖上的图案我总是拿捏不定，一会儿我让人送过来，你挑选一下，还有这宾客的名单，有些人到底该不该请，应当安排在哪个位置……”
赫连夫人给萧景初一如死水一样的生活带去了些许波澜，除了处理江南商行的事情之外，他还要忙于赫连城的婚事，从宾客到菜品，一应事宜赫连夫人都要来找他商量，差不多快要住在祁王府了，除了会带一些吃食之外，还经常呆在王府的厨房里亲自煲汤，像什么老鸭汤、王八炖鸡汤，鲜笋排骨汤，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喝下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于是，在赫连夫人一天两顿汤补的滋养下，萧景初的气色好了不少，楠姐儿看着心生宽慰。
虽然他们在萧景初面前从来不会提起任何有关赫连昱的事情，但萧景初还是隐隐知道了一些，比如贺希夷同他告别的那天，赫连昱来过，再比如赫连昱走之前曾见过姝儿，还有如今边境连连告捷，赫连昱已经接连收复三座城池，鲜族节节败退，他们几个部族所谓的联盟也有了土崩瓦解之势。
当然，这看似是赫连昱功劳的的背后其实也有萧景初的推波助澜。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赫连昱率领的大军本就势不可挡，他们死伤惨重，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萧景初稍加利用，以商贸粮草作为条件，他们在权衡利弊之下自然会选择最有利的那一面。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赫连昱，只是为了南梁，为了百姓，避免战火。
四月中旬，萧景初去了一趟皇宫，回来之后整个人更加忙碌起来，连卫屿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直到赫连城婚礼的前三天，一道圣旨降下，卫屿这才知道王爷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紧接着，萧景初带着姝儿和贺姑娘去了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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