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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周到

“父皇，兴许鸣泽之中，并无虎啸琴。”

“你在疑朕？”这离川便是鸣泽，乃是齐仁推断。

齐峰说道：“我并无此意，只是此琴若当真如传言龙吟埙那般，当可守鸣泽安定，那鸣泽之地，当不该如此凶险万分。”

“你懂甚？万物皆有道，所谓相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朕许你们三月之期，你们倒好，去了一月有余，为显兄友弟恭，沿途拖拖拉拉，贻误时机，酿成大祸。”

二人低着头，很显然齐仁起码有些地方说对了。可齐朔听那餍顸说过，虎啸琴根本不在鸣泽。但他此刻沉默，未曾说出。

让齐仁因此断了念想，或许未尝不好，怕只怕他不罢休，命人再去大泽中寻。齐朔正想着法子，只听齐峰说道：

“此次入鸣泽，也并非一无所获，父皇所遣修灵之人，各个神通广大，如陶剑，便可化恶灵以斗恶灵。若是到锦西，兴许……”

“简直痴心妄想！”不等他说完，齐仁已经暴跳如雷，“保家卫国，需让这些修灵之人上阵，以灵术杀敌，岂不空遗人笑柄。”

那虎啸琴这等是否存在都未可知之物，如此兴师动众，便不是笑话？齐峰反驳之言险些脱口而出，被齐朔拽了拽袖角，才咽了回去，如鲠在喉。

齐朔说道：“父皇，三月之期未到，我与哥哥定竭尽所能，为锦国寻得虎啸琴。”

齐仁发出一丝冷笑，“终得闻人语。”

二人从殿内出来，齐峰问齐朔，“弟弟为何还想寻？”

高高的宫墙内，人可高瞻远瞩而高高在上，也可目光短浅而成为井底之蛙。

齐仁是前朝唯一的皇子，他从出身便金贵，未曾吃得苦。作为储君，他根本不必去思虑如何可讨得父皇欢心，这帝位是他生来便有的。齐朔有时候在想，自己将来若是有子嗣，定不会成为如他这般无情的帝王。

“父皇在皇宫所见所闻，多为上奏上禀之事。如今我们回来一无所获，无法证明琴之真假，亦不可断言琴未在鸣泽，如此模棱两可，被训斥亦是应当。如此，我为何说寻，哥哥当明白了。”

二人行至宫门，齐朔复对他说道：“纵使哥哥当真有碧血丹心，你一心为天下计的样子，在父皇面前，不过显得野心勃勃。”

齐峰怎会不明白，可在他心中，苦不当苦天下百姓，乐自应乐芸芸众生。他自幼便有如此鸿鹄之志，可这样的想法，在帝王家是行不通的。于他而言，让他处处碰壁。天下百姓，莫非不是载君之舟，覆君之水吗？国库何来？军何来？臣何来？

韩琛如今紧随齐朔左右，今日齐朔受召入宫，他便在宫门外候着。齐峰瞧见他走来，便想起那夜之事。那夜后，自己醒来时，已在陈丘。

“离他远些。”韩琛将齐朔拉远了些，挡在二人中间。

齐朔问：“你挡着做甚？”

“若不是当初他逼迫你去鸣泽，如今便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与他有何好说的。”

韩琛向来说话不知轻重，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脸色便可见喜怒哀乐，无丝毫遮遮掩掩。

齐峰这才知晓韩琛缘何如此厌恶他，对他说道：“我未曾逼迫弟弟去鸣泽，也不知他去了鸣泽。”

“道貌岸然，那个入字，是出自你手吧！否则二爷莫非痴傻，独自一人去鸣泽？”

齐峰见他白净的脸都气青了，于他而言，有些事做了可以不认，可没做过之事，绝不可能认。

“我与他比试，着实赢了他，可我与他说的是我们皆不入鸣泽，而并非他入我不入。”齐峰又说道，“你所见之字，是弟弟自己写的，我也是此刻才知晓弟弟之意。你若不信，可以当面问他。”

韩琛自然不信，他迫切想听齐朔的答案。

齐朔说道：“其实我初时写了不入二字。那个不字，许是被墨迹晕染看不清了，便仅剩此入字。”

韩琛松了口气，“那……你当真是自愿入鸣泽？”

齐朔摇了摇头，说道：“我有难言之隐，但与哥哥无关。”

心有喜恶，便公平不得。

纵使齐朔替齐峰澄清，韩琛也只认为这是他怕自己找齐峰麻烦，或是齐朔本就一直被齐峰逼迫，心中忌惮，不便点破。在韩琛心里，齐朔没有任何理由只身前往鸣泽，纵使那时的他是期盼齐朔去的。

“那日屋内如此安静，你们究竟比了什么？想来，定是极不公平。”

“非也，十分公允。“齐峰又替自己辩解道。

韩琛问：“怎个公允法？”

齐峰道：“你叫你家爷来说，省得本王若说了，你又在此冷言冷语，屡次质疑。”

齐朔瞧着韩琛眼中期盼，说道：“比试其实极为简单，是我提出，哥哥照做。比试有三，一曰猜酒，二曰问猫，三曰守香。”

“何意？”

“猜酒便是一人背过身去，猜另一人为他所斟是酒是茶，问猫则是猜那只猫之去处，而守香便是想法子让竹香燃得慢些，看何人之香后燃尽。”

“……”可谓无聊至极，韩琛说道，“这配称作比试？猜来猜去，分明是听天由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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