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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玉佩

“十九为何还不醒？”

“是啊，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再不醒就赶不上吃早膳了。”

“一天到晚除了吃吃吃还会什么，十九这是受伤昏迷了，不是在睡懒觉，都给我小――点――声――”

最后三个字腔调拖长，语调直接拔高一个度，将房梁上的雀儿都震得一个没站稳，差点跌下，好在最后关头想起自己会飞，率先啄了喊话的青年一口，才扑棱着翅膀慢悠悠飞走。

重殷睁眼，才动了动手指，便觉自己全身经脉剧痛，仿佛有根长针在一下一下往脑袋里刺，痛得他连看床边的柱子都觉分外眉清目秀，恨不得冲上去一头磕晕才好。

偏偏围住他的一团团模糊人影见他动作，大惊失色，纷纷涌上来按他手脚，将人死死钉在床上，嘴里还大声嚷嚷着：

“快去通知大师兄和小师姑，十九想不开要寻短见呐！”

屋内恢复嘈杂，叽叽喳喳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活似一群闹山麻雀。

“十九，不过误拿了藏书阁内一枚玉佩，师门里没人怪你，不用觉得无颜面对我们。”

“对啊，师弟你失踪那么久，门派上下都十分担忧，区区小事何至于此！”

“……余长老说话一向冲，他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你不知道你失踪这些时日最着急的可还是他，上火得嘴里燎泡现在还没消！”

“……”

反复挣扎无果后，重殷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晕又晕不过去，只能被迫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话。

从这些御法门师兄弟的对话中，他也渐渐了解到一些关于十九的信息。

大约在一个月前，那个少年从岐山藏书阁中带走一枚玉佩后被看守藏书阁的余长老发现，长老要求他归还玉佩，少年却抵死不干，将玉佩死死护在怀里不愿放手，谁靠近就咬谁，谁试图来劝他就嚎哭。

要知那枚玉佩本就是御法门参与围剿魔头得的一个战利品，象征意义大于实际，还是所有战利品中最无用的一个，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挺丑，根本没人在意，否则也不会闲置于藏书阁。长老没办法，面对众弟子求情，自己也疼十九，当众痛斥他一顿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轻轻放下。可少年也不知是当众被骂颜面扫地，受不了打击，还是怕玉佩再被夺走，于当夜带着玉佩下山不辞而别，等发现的时候他已走得不见踪影。

重殷听完整件事始末，暗自咂舌。同时又从他们对十九细心呵护的态度中品出些许不对来。既然他们能将重殷错认成十九，那么那个人的外表年龄起码和他看起来差不多，一个十九二十的青年，为护住一枚玉佩又是嚎啕又是咬人，表现得形如幼童，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这十九，该不会脑子不太好吧？

不对，上次赵师越将他错认成十九时，重殷说话条理分明，表现得十分正常过分活泼，赵师越不也从未怀疑过，还是坚信自己就是他的师弟。

所以，沉默呆滞或者活泼灵动，十九的性格究竟该是哪一个？

重殷面对御法门中弟子矛盾的表现，一时之间有些举棋不定。

“十九放心，你不是喜欢那枚丑玉佩吗，余长老已经求掌门将它送给你了，从今天开始它就是你一个人的了，谁也抢不走。”

“是啊，十九乖一点，好不好？”

丑玉佩？

重殷瞪大双眼，一时之间心脏狂跳，脑海中不自觉涌上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竭力平复呼吸，好不容易攒了点力气，双手下移，从腰间扯下一枚拴着红穗子的玉佩，颤抖着举到他们面前，同时眼睛死死盯住话最多的那位师兄，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师兄再见此玉佩，依旧觉得它丑得惊天动地独一无二，丑出个性丑出风骨，嫌弃的表情才露了一半，又见躺在床上的师弟目含“殷切”地看他，又硬生生将嫌弃憋回，违心夸赞：

“这玉佩真好看，十九的品味真好。”

“是啊，是啊，你看，这上面的小鸡啄米多生动。”

“背面的鬼画符……啊不，我是说线条走势凌厉，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

在一众师兄弟的违心夸赞声里，没人注意重殷举着玉佩的手缓缓垂下，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所有信息错综复杂纷乱如麻，纵使内心惊涛骇浪，但脑子却已经放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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