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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二七

那厢安置云崖城百姓的任务在御法门带领下紧锣密鼓进行三天后，这边重殷才在悠悠转醒。

甫一睁眼，他先盯着素白床帐发了很久的呆，确认自己没死之后，脑中开始回溯自己晕倒之前所经历种种——

将寄傩左脸封印、控制小乞丐救人、黑潮来临后拖着重一被追杀，然后……

再然后任凭他如何回忆，也再想不起一星半点，只记得自己似乎碰到了叶沉戈，他原本以为那是自己死前曼罗瞳术带出的幻境，如今自己能囫囵个儿躺在这里，那十有八九遇到的是真人了。

不过自己这般正直，应该不会对被误以为是幻像的叶沉戈做什么……吧？

“醒了？”

略沙哑的少年音打断重殷思绪。

重殷眼珠微转，余光瞥见褐衣少年端着药碗推门而入，正是医圣无疑。

他有些渴，懒得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遂继续躺尸。

李二七对上他无欲无求的眼神，没忍住道：

“此时此刻，不论任何人都该惊讶自己为何还能活。”

不等重殷说话，他又继续道，

“财神让我来医你之前，你只比死人多口活气，气血逆行，经脉枯竭，就连眉宇间都充斥着衰败之气，随时可都能撒手人寰。好在我用那颗花了十年心血炼制出的无比珍贵的连谢静想买我都没卖的有价无市的还魂丹暂时吊住你命，随后你昏迷的这三天三夜，我……当然还有财神，时时刻刻守在你床前衣不解带地照料，天材地宝稀世灵药不要钱地花在你身上，终于将你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

暗示太过明显，重殷扭动脖子，感动得双目含泪：

“多少灵石？”

李二七对重殷如此上道很是满意，欢欣地报出一个数，并详细地分门别类，一一说出诊金多少、药钱多少、看护费是多少，精神损失费多少，与还魂丹相伴十年一朝人药永隔的情感补偿费又是多少，力图体现童叟无欺。

听到最后，重殷差点没包住眼眶里那两泡泪：“我没钱。”

真的一个子儿都没有。

李二七毫不在意一摆手：“你和财神其中一个有。”

末了又补充道，“医者父母心，我虽没这心但也一向好说话，只要钱到位就绝不管它是谁付的怎么来的。”

重殷掰着手指头算，自己自复生以来遇见叶沉戈不过数十日，却已经欠了他上万灵石的债，以自己目前的资金状况，就算卖了自己他也还不起。

重殷闷头喝药的工夫，李二七也不再说话，专心捣鼓放在小桌前的瓶瓶罐罐。

他借药解渴，恢复了些精神后一张嘴又开始闲不住，冲李二七道：

“尔琪兄。”

“我叫李二七。”

李二七边说边举起一个青色瓷瓶在窗棂外透入的亮光下晃了晃，又去一旁背对重殷捣药，没有丝毫要聊下去的意思。

“二七兄，看来是世人都将你的名字传错了。”重殷丝毫不觉尴尬，状似随意地提起，“你知道吗，传言还说李尔琪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姑娘，帮人医病分文不取。”

说罢抬眼偷觑李二七的反应。

李二七握着药杵的手微微一顿，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捣药，回头看他一眼，面上表情无动于衷。

他生了一张满是悲苦气息的娃娃脸，像被虐待着长大的孩子，不做表情时唇角下撇，眼尾也耷拉着，看人时天然自带三分郁气，让人本能不喜。

当然他笑起来也苦，只是鲜少有人见过而已。

重殷瞧了一会儿什么也未看出，咂咂嘴不甘寂寞地转移话题：

“二七兄药炉快被你烧干了。”

“……”

“二七兄那味药材再不下锅就废了。”

“二七兄那两味药药性相冲，一道扔下去的话药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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