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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碧海

突破曼罗瞳术第八层后，重殷逐渐意识到，所谓无中生有，就是在欺骗别人的前提下，先欺骗自己。唯有自己也坚定不移地相信，别人才不会怀疑。如此，虚假便彻底转化为真实。

既然无中可以生有，有中自然也可以生无。

他希望叶沉戈好，就要先骗过自己，自己根本不喜欢他。然后再不动声色疏远他，一点一点淡出他的世界，这样即便叶沉戈那天知道他死了，也不至于太难过。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总是躲着叶沉戈，即使见面也不说几句话。当一个对着木头对能唠上三天三夜的话痨忽然沉默，识趣者自该知难而退，不问原因，大家心照不宣互有默契地彼此疏远。

但叶沉戈似乎永远也察觉不到他的冷淡，重殷不说话，他就负责热闹，二人的相处还和从前一样。

叶沉戈就像冰天雪地里温暖的太阳，浑身洋溢着热烈暖和的光，很难不让人喜欢，也很难让人舍得远离。重殷就像个冰天雪地里的雪人，贪恋他的温暖。

太阳是永恒不变的，而雪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活不过一个冬天，待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他就会悄无声息地融化，像一场短暂的梦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他又怎么舍得太阳难过呢？

至少，守住友谊这条线，不越雷池半步。这样就算以后他不在了，叶沉戈也不至于如此难过。

凤凰的一生很长，他可以数不尽的光阴里遇到更惊艳的人和更精彩的故事，待数千年后蓦然回首，重殷就可以像一滴毫不起眼的水珠一样，隐身于他的记忆长河，不兴起一丝异样的波澜。

也许他偶尔会想起重殷，但对他的定位也不过儿时的玩伴，一同长大的好友，或者，少年时曾短暂恋慕过的对象，一笑置之。

他假装不喜欢叶沉戈，也假装看不出叶沉戈的喜欢。久而久之，他自己都相信了。

按照他设想中的进程短暂而平静地结束，才是伤害最小，对大家都好的结局。

可重殷千算万算，还是忽略了叶沉戈对他的执着程度。

天涯何处无芳草，谁能想到他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喜欢就像一个洪水泛滥的堤口，一旦稍稍裂了一条缝，洪水就决堤而下，再怎么加固掩饰，堤口都变得如纸壳一样脆弱。

重殷连气都不想叹了。

叶沉戈却忽然说：“你喜欢我。”

他语气狡猾得意，像一个要到最多糖果的孩子。

重殷沉默。

“你喜欢我，心跳骗不了人。”

叶沉戈又重复了一遍。

重殷没有否认，但最终还是用巧劲将他推开，垂下眼睫淡淡问：

“我喜欢你，所以呢？”

“你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一个六界通缉犯在一起，被天下人指责？”

“我……”

不等叶沉戈说完，重殷又飞快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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