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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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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如意从昏睡中转醒,头痛欲裂,昏迷之前的那些画面全部呼啸般涌进他的脑子里,他记得云叔叔被利剑穿心而过,记得弯刀刺入邵儿的左胸口,记得云亭云阳两个人杀红了的双眼,也记得穆莳带着他的铁骑赶到。云叔叔死了,邵儿也死了,全都是因为自己,他们都是替自己而死的,
谢如意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眼泪想要垂落,只是心却揪得如窒息一般。谢如意捂着肩上的伤,起身下了榻,扶着墙一步步走出屋子,没有很多人在外面守着,只有云松端着药过来,“世子,你醒了,你怎么样了?”
谢如意听出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云叔叔和邵儿呢?”
“小世子的尸身被安邦王爷带走了,义父他,在云阳屋里,云亭,不让别人带走。”云松声音有些许沙哑。
“我去看看他。”谢如意扶着柱子准备往前走,感觉沉沉的倦意,
“世子,先把药喝了吧。”云松说着,头却望向天上,睁着眼睛不敢眨一下,他怕眼睛一眨,头一低下来,眼泪马上就会落下来,那是把他从小养到大的义父啊!他多想躲到一处去大声哭泣,可是他不能,从房山郡跟来的人现在只剩下他们几个还有京城守着的五个人了。在朔方郡的这几个人当中,只剩下他能主持事务了,这次遇刺实在蹊跷,他不能倒下,必须要把事情查清楚,不能让义父,让那些叔叔伯伯白白送了性命。
“我还喝什么药,云叔叔都,死了,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就不会……”谢如意语气间透着些许激动。
云松阻止他:“世子,我知道你自责,但是谁也不知道会遇到马贼,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你不用这样,我相信义父和小世子都不会怪你的。”
“云叔叔死了,邵儿也死了,你让我怎么面对云亭,我怎么向王叔交代啊?”谢如意觉得自己没崩溃真的是很不可思议。
“安邦王爷让你好好歇着,云亭那边,你把药喝了,我带你过去吧。”云松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了云阳的屋子,云亭正忙着给尸身整理,脸上那么阴暗,云阳一身伤口已经整理好了,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的已经冰冷僵硬的尸身发呆,他自小无父无母,流浪街头,风里来雨里去,居无定所,六岁时被义父捡回去,自此有衣服穿,有热乎的饭吃,有了遮风挡雨的屋檐,有人教自己读书写字,义父对自己和对云松云亭没有任何区别,十年的养育之恩,重如泰山,还没等自己有能力去孝敬他就……
谢如意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去,站在床边,谁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谢如意坐在床沿,看着云叔叔那脸上的伤,毫无血色的脸,冰凉的躯体。云叔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你们为我阻挡这些灾祸?
谢如意醒来后脑子才转回来,这事却是蹊跷的很,首先,那个皇帝一定要在草原上猎狼,无论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谢如意都已经产生了疑惑,其次,他为何会被人引到胡杨林里去?引他去的人到底是谁?又是受谁所指?还有,胡杨林其实还是在朔方郡境内,朔方郡重兵把守,怎么会有马贼?能绕过重兵的巡逻圈,要不就是穆家军的人,而且身份肯定不低,可是穆三叔和自己从没有过照面,那么,就只有……
谢如意握紧双拳,咬牙切齿,若是被自己知道是谁,必定要将那人挫骨扬灰!
王叔怕邵儿的尸身放久了反倒会腐烂掉,于是做主,跟云教头一样火化,谢如意一早便陪王叔去送如邵,看着大火把尸身烧到只剩下骨灰,谢如意,硬是没有说出半句话,只是上牙却把下唇咬到出血。扶着仿佛风一吹就倒的王叔,谢如意心里只剩下愧疚和愤恨。
午后又陪着云亭云阳云松去送云叔叔,这次来的只有他们四个人,谢如意实在是熬不住了,扶着云松不住地颤抖,腿瘫软得支撑不住自己站立,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云松扶着他,让他靠着自己:“哭吧,哭出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哭出来,心里就干净了。”云松说着,眼睛却已经开始湿润,声音也开始哽咽。
火光照着四个人的面庞,云松把两个弟弟与谢如意一起,都拥进怀里,四个人在一起哭,谢如意想到以往云叔叔的音容笑貌,“小世子在不听话,我就把亭儿带走了哦,以后就没人陪你玩儿了。”
“世子怎么这么笨,这招都练了多少遍了还不会!”
“世子,到了京城,做的事情,就都要自己想办法了,自己做不完,也没有人会帮你做完。”
“世子,你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须知,在这偌大的京城,到处都是盯着你的眼线,你在这里走一步,就要考虑三步,甚至是三十步,你一个人种下的因,结的果可就不止是你自己的果了,那会危及到你阿爹阿娘,甚至是整个房山郡。”
看着完好的尸身,在不过片刻间化作灰烬,谢如意年轻的心灵才明白,什么是生,什么是死,生死不过眨眼之间,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回程的路上,不再如来时般热闹,如此冷清压抑,连着万里长空,似乎也被映衬得如此阴沉,谢崇安坐在马车里,仿佛心如死灰。
云亭骑在马背上,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坚定地抱着小小的,被布帛包着的瓷罐子,罐子里头装着的,是他阿爹的骨灰,他闭关两年多,分别时,阿爹还让自己早些出关,出关了就给锻造一把他最好的苗刀,可是当他千里迢迢从南蛮赶到朔方时,却……骗子,骗子。
云阳也是沉默着骑在马上,面如死灰,谢如意与云松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穆莳骑着马到谢如意马车旁,透过车窗,看到他把头靠在车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大概是比谁都痛苦的吧,两个特别亲近的人都是为了他而死,也许谢如意对自己的谴责是对的,若不是自己一时任性去追逐胡人,便可以制止陛下做出猎狼的决定,也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世事难料啊!
第四十八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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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旨的官员刚走没多久,穆莳便气势汹汹地找来了,把谢如意按在桌上,“穆将军这是做什么?”
“你在算计我?”穆莳眯起眼睛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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