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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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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依旧肆虐的刮着，把穆莳垂落下来的发丝染成白色，融化在面庞的雪花，一路从头顶冷到脚底，直袭内心，把穆莳仅剩的一丝期望也给淹没在风雪的深渊之中。林子里一片暗淡，只有谢崇之的几个侍从手上拿着的火把，照射出一丝暖色的光线。
这微弱的光线把谢崇之那张刚毅的脸上的恨意无限放大，把穆莳脸上的绝望给体现到了极致。
谢崇之就那样站着，用冷酷的声音说道：“你追来做什么？”
“我……”穆莳声音颤抖着，“我希望你，能把，如意还给我。”
“请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来让我把我儿子给你？”谢崇之脸上尽是坚毅，语气是那么的冷酷无情：“你又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讨要我儿子的？”
穆莳看着他，穆莳连嘴唇都战栗着：“我是如意的爱人。”
谁料谢崇之却一把否决掉：“不，你不是。”
“岳父。”
“你别叫我岳父，我不是你岳父。”
“我与如意是拜过高堂的夫妻！”穆莳辩解着。
“你们早已和离了，现在的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谢崇之在“任何”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强调了一遍给他听。
穆莳慢慢弯下腰，跪在雪地上，“我要带如意回西北了，我带他回西北我们就成亲，请岳父大人成全我们。”
谢崇之看到穆莳就这样弯腰下跪，突然觉得很是讽刺，当年如意和他大婚时，他跪得那样勉强，而现在如意已经仙去，他却能这么轻易地给自己下跪，如意啊如意，你看到了吗？这个男人，你会选择怎么待他？“如意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和你回西北了，就算他还活着，我也不会再成全你们，让你们成亲了。”
“岳父，请您把如意还给我。”穆莳声音哽咽着乞求。
“我不可能再把如意交给你了，你死心吧。”谢崇之转过身不想看到他。
“岳父，我真的不能没有他，请您成全我。”
谢崇之听到这两个字，突然很愤怒，猛地转身指着他：“我成全你，那谁来成全我？谁来成全如意他阿娘？谁来，谁来成全我的，如意？”说到此处却忍不住哽咽，“我唯一的儿子死了，你们谁可怜过我和如意他娘？我们两个老人家得罪谁了？你们要夺走我们的儿子？”
云亭红了眼眶，上前扶住他：“君上，当心身子。”
谢崇之却推开他的手，低头看着穆莳，“如意在京城中处处受排挤，你们谁可怜过他了？如意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了吗？你们要如此伤他？”
“我……”穆莳很想反驳他，可是他找不到任何的话语去反驳他的问题。
“你告诉我。”谢崇之几步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一把拽住他的衣襟，面上尽是痛苦之色，说的话也尽是质问：“你告诉我，我把我的如意全须全尾地交到你手上，你是怎么对待他的？为什么我的如意和你成婚不过十年，就得了不治之症？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如意回到我身边时，身体消瘦到脱形，为什么连身子都是不齐全的？哈！你告诉我，为什么？”
穆莳：“……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你们要如此对待他？你告诉我，就因为他是我谢崇之的儿子吗？”谢崇之一把把他推到在雪地上，指着他骂道：“我告诉你，穆莳，我告诉你，一句‘对不起’抵消不了你加在我如意身上的罪孽，我的如意不该死的，该死的不是我的如意！该死的是你，是你的那个皇姨母皇姨父，是你那个废物一样的太子表弟，连你的母亲也该死，该死的是你们，你们就都该给我的如意陪葬！”
穆莳低着头，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滴下来，落在雪地上，温热的泪水把那些雪给融化了一小堆，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坑，又迅速结成冰，“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如意，该死的人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君上，我们该走了。”云亭扶着情绪激动的谢崇之，看着穆莳的眼神里有些怜悯。
“岳父，你把如意还给我吧。”穆莳的声音里只剩下疲倦，脸上尽是颓然。
谢崇之也累了，调整好情绪，又开始心平气和：“你回去吧，你今生与如意的缘分到这里了，结束了，就让这一切结束掉吧。”
“请您把如意还给我。”穆莳依旧坚持着。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阿娘还在等着呢，她还在等着我把如意带回去呢。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如意已经……若连这最后一眼也不让她见，她会受不了的。”谢崇之停掉的泪水又开始滑落。
穆莳抬起头乞求地看着他，然后额头着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如果您不能把如意还给我的话，那就请您杀了我吧，然后把我和如意一起带回去，就让我人生最后一程也是和如意一起走的，这样说不定到了下面，我还能抓住他的手，来生还能和他在一起。”
谢崇之感叹穆莳用情至深的同时，也只能感叹造化弄人，“你走吧，该放下的还是放下吧，我要带如意回去了，从今以后，各自保重吧。”
就着云亭的搀扶，带上那几个侍从直接就走了，上了竹筏，看着依旧躺在上面快要被雪花掩盖的儿子，谢崇之只剩下感叹：“如意啊，阿爹这么做你不会怪我吧，你在那边要好好的，过段时间阿爹就给你报仇，阿爹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穆莳一直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冷到麻木了也就不会觉得冷了。他现在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绝望、无助、迷茫，未来那么远，没有了谢如意他要怎么一个人走下去？
“如意，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你就是以此为赌注，赌我这颗真心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赢了，我真的是……”泪水不绝，脑子里掠过的断断续续的皆是谢如意的音容笑貌。
天上雪还在飘摇，林子昏暗不已，远处马蹄声阵阵，亲兵队伍追上来，看到雪地上跪着的人，才纷纷下马，“侯爷，快回去吧，侯爷。”
轻轻一推，穆莳却是直接倒在了雪地上，望着天上的飘雪，穆莳精神恍惚，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岂是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
“侯爷，侯爷，侯爷您怎么啦？”
“侯爷……”
“……”
耳边依稀有人在叫唤什么，可是穆莳却是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两耳嗡嗡响，什么也听不清楚。
而暗暗观看了全程的谢荣坐在马车里，只能感叹：“爱情的世界里，果然没有对错，深陷爱情里的人都是可怜虫哪！就连穆莳表哥这样的人物也不例外，果然是……。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情感的世界想来扑朔迷离，谁也看不透说不清，谁又敢断言能驾驭住情感呢？”郑文舒也是感慨，当初只知如意对穆莳用情至深，穆莳却一直冷漠寡淡无情的样子，还道可惜了如意的一腔情深！如今看来，这穆莳对如意的情谊也是深刻，只有深入骨髓的爱意才会一心求死，但死了的人是解脱了，活着的人才是受罪，摇着头叹息道：“这穆将军要是能看开也就好了，如若不能，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自拔！”
“感情若是能这么容易看得开就好了，怕的就是拿得起放不下，藕断丝连，却又无疾而终。”
“多情自古空余恨，世上那么多的痴男怨女，谁也无法说明谁对谁错，皆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谢荣想了想苦笑道：“现在看来，当初我的那一点感情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竟还跑去如意哥哥那里，让他带着我私奔，如今我才知道，表哥和如意哥哥这才叫感天动地。”
“每一段感情都有它难能可贵的地方，公主又何必妄自菲薄！”
“你就不介意什么嘛？”好歹已经成了夫妻，不用表现得这么不在意吧！
“我介意，所以以后公主还是别太冲动的好。”
“什么嘛？”谢荣嗔道，其实自己嫁的这个男人也不错，是真的不错。
当天夜里，“你说什么？谢崇之潜入了京城？”谢崇临一声惊呼，“是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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