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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狗熊

门被拉开，渐宽的门隙后一双明眸一点点抬起，一只手擎起盏小灯，正托在脸侧。

一阵秋风扬过，拂起柏鹤半落的如墨发丝，也卷起他身上素色的衣摆。烛火轻轻的摇曳，落在柏鹤的面上，让沈浊水清楚地看见他微颤的睫毛，半抬的亮晶晶的眼眸。

这是沈浊水第一次完全清醒的时候见他，那么近，那么猝不及防，恍惚看去，以为是个小仙子，周身都带着光。年纪轻轻的少年，不是美，不是俊，也不是秀，却是少有的灵，偏偏又气质沉稳，在清冷上平添一分凌气，衬的一副身骨如透明冰霜下的松柏，叫人移不开眼来，也不敢冒犯。

沈浊水直愣愣的，一时不知目光该朝那里落下，不由自主地就觉得自己面上热，十分没出息。

，

“沈浊……沈将军？”柏鹤微微歪了下头，一缕发丝从鬓边落下，划过耳垂，落在肩头，他的眼里又疑惑又惊讶，“你怎么在此处？”

“啊……咳，啊！”

沈浊水的目光不自觉地随着那缕青丝又起又落，他猛听到问话，回过神来，愣了愣神，干笑两声：“那个啊……”他看着柏鹤认真的眼睛，匆忙移开目光，抬手抓了抓后脑，又干笑两声：“没什么大事儿，我就是来拜个把子！”

“……”

“……”沈浊水闭了闭眼，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周济你个狗日的。沈浊水在心里干嚎了一声，尴尬得转过身去，在原地蹦了蹦才又转过身来。

柏鹤看着他，面色有些犹豫：“额那个……拜把子倒不必吧……”

“哈哈哈哈哈。”沈浊水大笑几声，自认为算是化解尴尬，然后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沈浊水，你还不如前几天直接去世了，总比现在尴尬死好。

柏鹤看着他，静默三秒，眉眼弯了一下，配合道：“哦，原来如此。”

沈大将军，被进献美人无数却至今独身，以眼光挑剔、洁身自好和身患隐疾三派泾渭分明的评价猜测而闻名的沈大将军，这位国之重臣，年少惊才，自认见过很多大世面，无欲无求的民族英雄，叫这抹浅笑，很没有见识得又被引地愣了下神。

柏鹤唇角微抿，侧过身来：“沈将军，里面请吧。”

沈浊水点了点头，抬步随柏鹤进去，院门在身后掩上。两人无话，沈浊水咳了两声，实在是尴尬，没有开口。

中间房门前立着两个半大少年，见他们二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朝柏鹤微微俯身，一言不发地退去了。沈浊水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个小童看见他与没瞧见似的，方才柏鹤好像也只是唤了他一句沈将军，并无行礼。

进了门，沈浊水瞧到里头桌上正摆着饭菜，顺口问道：“小医师，你还没用晚饭？”

柏鹤在他前头立住了，转头，清澈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我说过的，别叫我小医师！我不是个医师，而且我年纪并不小。”

啧，好凶。【猪三不 小 说 网】|Z h u S a n Bu . C o m|欢迎收藏，免费阅读全文！

沈浊水从善如流，笑着微微低下头看他：“好，那……鹤鹤，你还没吃晚饭啊？”

柏鹤叫这句“鹤鹤”弄得愣了下。

“我叫柏鹤，我跟你说过的，你为人怎么这么轻浮？”柏鹤看出沈浊水是故意逗他，不理他了，自去净了手在桌边坐下。

“哪里是轻浮。”沈浊水笑，随着进去在桌边坐下，目光在他微乱的发顶上停留了一瞬，“叫名字多好，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大恩人，说什么沈将军柏先生这样的尊称，未免生分。”

柏鹤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恩人就是可以直呼大名的嘛？”

这模样叫沈浊水想笑，他忍住了，也没有顾忌心里那一点突然的奇怪，胡诌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都是救命的大恩了，自然是亲近的，本来该是要叫表字的，可惜的是咱们俩都没有表字。既然如此我就叫你鹤鹤以示亲近吧，你直接叫我名字也没什么。”

柏鹤夹了口菜吃，嚼了半天咽下去，皱眉思考一会儿。这两年多来行走民间，他并不是没有当过别人的恩人，大多还是叫他柏先生的，也有询问他表字的。恩人嘛，照书上写的，似乎确实是应当要亲近些的。看小说里头，男子间的恩人好像大多以兄弟相称，贤兄贤弟什么的，他小沈浊水几岁，照理岂不是要喊他哥哥，他不想叫……那被叫一声鹤鹤好像也行。

没人叫过他鹤鹤。

被沈浊水这么忽悠着一闹腾，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一下子就熟稔了许多，尴尬尽消。

沈浊水看着柏鹤一口饭一口菜的认真吃东西，看得心里头软乎乎的，小少年外表清凌凌的端着，人人说他聪慧，可是他怎么瞧着傻乎乎又软乎乎，很好哄的样子。沈浊水仔细打量他，气色尚可，看着似乎是真的大好了。

柏鹤看他一直瞧自己，以为他是饿了，犹豫道：“你可吃过饭了？要一起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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