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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花落

柏鹤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卧珉觑了他一眼，笑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在沈爷身边的时候，那是被护得吃饭连个筷子都不用自己抬，就差被放在手心里疼了。”

柏鹤这才发现往日里像活在温水中，生活温润舒服，他丝毫没觉得奇怪，可如今这样被人说出来，连自己也觉得诧异。

他自小在身边就没有什么侍候的人，习惯了亲力亲为，其实并不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被人评价娇气二字。

柏鹤突然觉得口中有一些干，心里隐隐有几分不适，但面子上并不露出来。

卧珉犹自抿嘴笑：“那位爷每回来此处都是跟你一起，半个眼神也不往其他人身上瞟，这样的做派换成谁来看都是要艳羡眼红的。”

柏鹤勉强着笑了笑，像是羞赧，面上却有些发白。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

“主子，您为何要说那些话，他听起来竟然并不是很高兴？”

卧珉拿着小木棍逗鸟架子上灰扑扑的小鸟，这是柏鹤送给他的，他对这些玩意儿没什么偏好，但因为是礼物，也就养着了。

“要换做是平常的人听着是高兴的，可他不同，自然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卧珉叹了一声，“那样子的宠法，放在孩子身上是捧杀，放在大人身上也是要被宠坏的。他们两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往后的日子是否能长久不说，但到底不会容易。初入情网的人容易陷得深，我这旁边的人看得清楚些，免不了就想劝诫两句，只是那位沈爷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小侍从懵懂的点了点头，他其实并不能听明白，有些疑惑。两个人相爱了，被疼惜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比这更逍遥的日子吗？为什么会说会把人宠坏？

如若天长地久，被宠坏又有什么不好的？

柏鹤心里藏了事情，午间胃口就不太好，待他午睡醒来后，就看见桌子上放了一盏梅子汤。

一旁的侍从道：“这是侯府里的厨子最擅长制的汤水，开胃得很，都是侯爷嘱咐过的，大人要尝尝吗？”

暗红色的汤汁映在白玉碗里，像红玛瑙一样，非常漂亮，应该是很能勾起人的食欲的。柏鹤却觉得胃中更不舒服，抬手叫人撤了。

这些时日是西北战事紧张的时候，沈浊水虽然明面上不能插手什么，但私下里时常在太子处筹谋，军饷吃紧，他也会贴补自己的身家。可动作起来要左右顾忌，京中也时常有杂务在手，因此十分忙碌。

只不过再忙，他也总会腾出时间来与柏鹤吃一顿饭的。彼此正是情浓的时候，片刻不见就觉得是经年累月，更遑论整日的分别，简直是思念不已。

沈浊水刚进了国师府的大门，就有管家上来跟着禀报柏鹤白日里忙碌了多少时辰，用了多少饭，午睡了多久，心情好不好等一系列繁琐的生活日常。

下人们已经习惯了做这事情，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还要感叹关内侯对国师大人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位大人真是关系甚好了。

柏鹤正在看仰天鉴来送来的批本，他听到声响抬头去看，沈浊水正推门进来，站在门边冲着他笑，身心俊挑。

柏鹤看见他，满心安安的烦躁好像突然被抚平了似的，也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走过去要抱他。

沈浊水微微避开，温和道：“待会儿抱，身上凉气太重了，怕再冻着你。”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你还要忙忙碌碌赶回来，不累吗？”柏鹤倒了一杯暖茶给他暖手，“也可以和其他大人一起用了饭再过来的，实在太忙了不过来也可以的，看你最近来回的奔波好像都瘦了。”

室内温暖如春，柏鹤应该是认真忙碌得久了，一直没有站起来过，因此白皙的脸上被烘起一小团红晕，沈浊水看着就觉得可爱。

“不回来陪你吃饭，我也不放心啊。听下人说中午你就没什么好胃口，陛下使唤人也不带这样的，我倒是怕你饿瘦了。”他笑道，没有看到柏鹤的手微微顿住了。

柏鹤声音不大：“这些寻常事，你其实不必挂在心上。吃饭穿衣的，我从前一个人也知道冷暖。”

沈浊水并没听出什么不对来，一边扬声让送晚膳进来，一边嘻嘻笑着拥柏鹤坐下。

晚膳是鲜虾菌菇煨出来的面，配着各式菜肴，一如既往的丰盛可口。

京城里的食物大多是量大鲜咸，偏柏鹤府里的不同于他人，连早间用的馄饨都是一个指节大小，细细的蛋丝煨着鸡汤。这样子的细致，全都是沈浊水瞧着他的口味细细叮嘱过的。

柏鹤抬手刚拿过筷子，沈浊水先卷了一筷子面喂到唇边，正好是他可以一口吃下的量。沈浊水已经喂饭喂得很有经验，极其自然顺手。

柏鹤往日里被他一点点带的竟也没觉得什么不对，习惯了沈浊水喂他，自己手里的筷子倒是用得少。沈浊水边喂他边自己吃，往往他吃饱了开始喝汤时沈浊水才会开始低头扒饭。

柏鹤被人点了一句，才知道这是何等荒唐。

真的是要被养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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