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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蝶恋花

柏鹤挑开马车帘子让他们进来，声音带了笑意：“倒也不用气愤，他们只是太过谨慎而已，平日恪守职责，显得有些死板了。都是这里的礼数规矩，我们要体谅才是。”

马车极其宽敞，坐着三人也不觉得拥挤。

柏鹤许久未见他们，难得地外露出些高兴来：“这些日子可是在京城玩疯了，许久也不见你们，这才三个月过去，个子就变高了，你们这个年纪，模样变得真是快。”

海泽微皱着眉，点了点头，低低应了一声，而映南的面色非常难看。

柏鹤顿了顿，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问：“你们是有什么要紧事来找，看着很有些急躁……”

话还未说完，映南冷笑了一声：“不是火烧眉毛的要紧事我们就不能来找你了是吗？”

柏鹤的手刚推过去一盏温茶，顿在了半空中，眼眸中闪过诧异。

映南在很小时就跟随柏鹤左右，对他一向恭敬喜爱，何曾这般冷言冷语过。

海泽看了柏鹤一眼，低声斥了映南一句。

“师哥，他只是气急了才口不择言，你别怪罪他。”

映南也觉自己嘴快失言，略有些后悔，但眼中气恼未消。

柏鹤自然不会计较这些，淡淡开口：“到底怎么了？”

映南不肯答话，海泽只得开口，他犹豫了一下，问柏鹤：“师哥近日可是很忙？”

柏鹤不明所以，如实回答：“嗯……非常忙倒是也说不上，只是每日都有公务罢了，仰天鉴和朝堂诸事都是要用心的。”

映南又是一声冷笑，他斥了海泽一句：“你说这些废话做什么？难道哥真的会因为太忙而不见我们吗？”

柏鹤简直是一头雾水了：“我何曾有过不见你们？”

“我们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来找你，从未超过十日不来！”映南眸色深重，气恼非常，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可是每一次都被堵在门外，从来不曾通报一声，只说国师繁忙！国师府重地不允！到底是不是你忙，我们都知道！分明是那个恶心的要将你软禁！”

“什，什么……”柏鹤措手不及。

一旁的海泽显然之前也是被气得不轻，现在好歹收拾了情绪，稳下声音道：“师哥，倒也不是说软禁……只是，门前的侍卫从左宁族内人渐渐全部换成了刓朝亲卫，语气也一次比一次强硬。”

海泽看了看柏鹤：”之前师姐也住在国师府，可是二十多天前前师姐搬出来了，现在住在左宁族的行宫里……听大师姐的意思，和关内侯有些关系。关内侯护卫师哥左右，许多事情都容易插手接触……师哥自己要谨慎点才是。”

柏鹤搁在案上的手指无意识地一点点收紧，海泽的话已经足够含蓄文雅，可每一个字都是在告诉他，沈浊水将自己的人手渐渐地全部替代了左宁族的人，将他严密地隔离包裹起来，阻止族人与他接近，阻止他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一直都是在瞒着他。

平时偶尔只是觉得奇怪或者不大自在，从未认真想过，如今被点明，那些隐秘的记忆点不由自主地被剥开重放。

左宁族的侍卫一开始是护卫在他的房间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被派遣到院外，然后是前院，然后是外进，然后不知哪一天开始，柏鹤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国师府依然被护卫得无比安全，可是每一个兵卫都是出自沈浊水统领的禁军。

师姐在发现他和沈浊水关系的第二天离开……走前什么话都没说，是真的对他失望至极，还是已经有人跟她谈过什么。

他房间里的侍女仆婢和一开始族人为他安排的不一样，从里到外全部换过一遍……

他的日常起居沈浊水全部都清楚，连中午用了半碗汤还是一碗汤都知道……国师府的下人比起他的话更听沈浊水的吩咐。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他已经几乎有两个多月没有见过曾经熟悉的族人了。

柏鹤有些恍惚。

“哥！我早就跟你说过他很恶心！之前他就百般纠缠你，如今你换了身份他还是纠缠！可见此人本性之恶！”映南恶狠狠道，“哥你不知道吧！沈浊水是个庶子，身份低贱，他是被生在臭水沟里的，像是蛆虫一样为整个沈家所不容！这事儿全京城都知……”

“住口！”柏鹤倏地抬起头，眼尾自下而上形成一抹尖锐的弧度，声音冷厉得近乎冷酷，“你的教养都去哪里了？”

映南接触到柏鹤的目光，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一个瑟缩，话断在喉咙里。

左宁族人在外揭露身份时必定会带上面具掩盖真容，即使面具再怎么冰冷，在早已经熟悉的映南和海泽眼里，它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不会造成任何威慑，可是这一刻柏鹤冰冷的黑眼珠盯着他们，怒火毫不掩饰，气势强压下来，是他们从没见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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