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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醉蓬莱

左宁族的随从自从踏入这世外之境，每个人都好像被瞬间解去了身上的枷锁，原本千篇一律的面孔都生动有趣起来，沈浊水看着都觉得稀奇。

他们听到沈沈浊水这话忍不出笑起来，柏鹤也放松地一笑，露出一行小白牙。

沈浊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丝毫不觉得害臊，他笑嘻嘻去拉柏鹤的手，被做样子拍开也不恼。

“世界上哪有人会飞啊，又不是真的神仙怪说，我们要是能飞的话早就一日千里了，谁还要骑马坐车啊？”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山脚下又凭空出来一人往山上飞跃而去。

沈浊水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兴许你们管这个动作叫蹦，但在我们那，这个真的就算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左宁族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柏鹤非常无奈，但也被沈浊水逗得不行，只是他熟悉沈浊水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自然看得见他眼睛里的促狭，是在故意讨乐。

“你们别听他瞎说，”柏鹤瞥眼，轻轻踢了沈浊水一脚，“他故意的。”

沈浊水“扑哧”一声笑，恢复正色，认真听柏鹤给他解释。

“这一处只是幻阵而已，方才那两个攀爬之人也是假的幻象，故意做出来的，这里算是一层钥匙吧。外头的人如果侥幸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会像你一样以为这千仞万重山需要攀爬至顶，而这山峰永无止境，只要踏上必定没有活路。”

“千仞万重山？名字好听。”沈浊水“哦”了一声，慢慢点头：“我原先以为你们那个凭空幻化武器的能力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还能做出幻境假象，你们总说自己不是神仙，我看真是差不多了。”

柏鹤双手十指翻飞，眉间蓦地飞出一点血色，停驻于空中十指之间，霎时消散化光，双手缓缓拉开，身边诸景消散，空中化出一道水门，柏鹤拉着沈浊水走进。

“什么空手化物，没有这么夸张，其实看着神奇的东西都是有它的根据的，摸透底子就稀松平常了，跟民间变戏法差不多，你若喜欢我专门挑时间说给你听。”

沈浊水眼前色彩斑斓着飞驰，身侧大风凛凛，不过片刻之间，他走出门去，就是一片烟火人间。

“这里其实与外面没什么分别。”

沈浊水“嗯”了一声，目不暇接。其实是能明显看出分别的，这里的人烟似乎与山水自然，万物圣灵亲密地联系着，连空气里都透出一个灵字来，人类在这里和其他生灵没什么分别，溪水从闹市的正中央蜿蜒而过，大树在房院中央参天。

没有谁是主角，可是谁又都是主角。无比和谐，无比密切。

相比起来，那苍苍人世间透出一股子死气沉沉的束缚灰闷来。

沈浊水非常敏锐地感觉到身侧的柏鹤在踏入此地的一瞬间就迫不及待般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多日汲汲于呼吸的飞鸟突然投入茂盛碧林，这是下意识的畅快。

柏鹤带他回的是自己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左宁族内土地山海广袤无垠，唯有此处最高，居住着主宰一切的族长和整个世界中血脉最精纯的英才。

柏鹤在回来之前用毕虹鸟传过信告知归来的情况，也略有暗示说明他与沈浊水的关系，可眼下并未有任何人来迎接侍待他们，柏鹤不由自主地皱起眉来，有些惴惴不安。

沈浊水四下一扫，察觉到柏鹤的手指在自己手心里不自觉地一蜷，垂眼遮下眸光，先笑道：“一路上舟车劳顿了，鹤鹤带我去瞧瞧你从小长大的居所可好？”

柏鹤反应过来，忙应了两声：“好啊，我也如此想。你放心，我住的地方即使不在也常年有专人打扫的，咱们直接去就好，那里定然比什么另外安排的住处舒服上百倍，过去正好休息一番。”

他唯恐让沈浊是看出什么不对来，忙不迭地应声，拉着他边走边说话，沈浊水笑着听他一一介绍诸多风土人情。

自从进来后，左宁族的护卫已经自然撤去，唯有他们二人相携着行走，柏鹤面孔上的银具不论在外面还是在这里的世界，好像都一样象征着别样重要尊贵的身份。

路上所遇的人们大多会并起二指点于左胸处行礼，笑着呼唤一声“首桑君”，他们的发音与外头大刓官话稍有不同。

“他们叫你什么？”

“首桑君。这是族长给我们这些内门子弟的封号，人人不同，外头人崇敬内门，不会随便叫正名，显得又过于亲近了，于是都习惯唤封号。”

沈浊水不大习惯这样在大街被所有人认识似的走着，笑着一个一个回礼，柏鹤实在是看不过，与他细细讲左宁族人的性情。

“我们都不拘束这些礼节的，像这种根本算不上正儿八经行礼，只是打个招呼而已，笑着看一眼就行，不用认真回礼。”

沈浊水受教地点头，迎面看见这一路碰见的第三对当街拥抱的眷侣，路人看着好像都觉得稀松平常，于是沈浊水也不好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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