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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木雕花

他至今记得那日，她言辞凿凿的说下那句话的表情与动作。

是他从未见过的样貌。

他记得她说道：“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这是搏命，我，如何能怕。”

他清晰的记得，她说那个我字时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隐藏很深的一丁点的嘲弄，因为，她在那，顿了一下。

那句话，让暗地里的师兄们都恨不能跳出来，结识这个小丫头。

他惊喜于她的通透，也心疼她这一份通透，却不想阻止。

没有一个人，能永生活在襁褓里。

顾青柠在他的眼神里，似乎也看到了五年前。

她第一次杀人，她说着不怕，是啊，她杀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会怕呢。

那个时候，她就是一个杀人机器，只要稍有停顿，稍有不慎就是被杀。

那些感觉还在，可那些画面已经渐渐模糊。

努力回想，她只清晰的记得五年前的那天。

那一天。

夜里他翻窗送了她一个木雕的花朵，染了清浅的白与粉，似是莲花，她放到鼻尖，似真的闻到了莲花盛开的味道。

虽未言，她却懂他的意思。

那一刻，那些上辈子的记忆，涌涌而来。

她记得那些年，她每一天都活在刀尖上，而那些她被成为工具之前的那些人，也在那一日之前全部如人间蒸发般。

她或被动或半推半就，绝了与这世间的大多数联系，仅有的也是任务完成后下一瞬已经被接了新任务。

她确实杀了不少人，可并不是这辈子，也不是这个年纪。

她怎么会不怕呢。

她也是一个人啊。

有血有肉活生生会痛会死的人。

看着木雕花，顾青柠记得上辈子她第一次杀人时被血溅了一脸，那铁腥味不重，甚至于还很温暖，有些咸。

那个时候她的脑海里的那根弦差一点就绷断了，可她也是受了几个月培训的，她只能忍着。

那崩溃是从心里开始一点点深入的，一闭眼就是那些不能描绘出来的恶与恐怖。

那时她对亲情，亲人尚有一丝期待，而她也踏入了这条路，开弓没有回头箭。

自那一日的三百六十五天里，她杀了五十二个人，日日噩梦缠身。

那个时候，她无人安慰，除了伤痛，任务，也只有噩梦来陪伴她。

清淡的花香传来。

那些过往似遇到了阳光的露水，咻的一下就被蒸发。

那一朵花，不止安慰了彼时的顾青柠，也间接温暖了那时的顾柠。

后来的每一次杀人，傅小九总会翻窗送她一朵木雕花，或月季，或蔷薇，或牵牛花，从花型到芳香，无一次重复的。

那些花香夜夜伴着她入眠。

让顾青柠都恍惚觉得这不是杀人，亦不是搏命。

可这确实是搏命，从最开始的杀手到现如今的江湖杀手组织，一次比一次武艺高超，一次比一次更强悍。

更有打不过想直接偷偷潜入顾家，不过都被射成了筛子。

那是顾青枝五年来的杰作之一，连发弩箭，只要到了一定范围，无论你是在地上还是在半空，只要不是按照固定路线走的，就会引发箭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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